冬夜寒冷漫長,再過一陣,軍營門前的百姓已全都散去。
汪秀芝呵了呵手:“你快回家歇着去,你現下可不能操勞了。有消息我讓人來知會你。”
姚姜搖頭:“這時節我哪能離開?”
汪秀芝擔憂地看了她的腰腹一眼,姚姜微笑:“你不用為我擔心,白日間睡了許久,現下還支持得住。”
汪秀芝歎了口氣,正要勸說,阮欣芷出來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她轉身又進竈間去了。
一盞茶功夫後林振羽來到,他與骠騎營兵士押着兩名身着守城兵士的衣裳的人來到。
這兩人口鼻流血,捆得粽子一般,被押到了姚姜面前。
軍營門前又來了交活計取吃食的百姓,他們都向着這邊張望。
守在軍營前的兵士喝道:“此間不可久留,速速離去!”
姚姜對着二人打量了片刻,小聲問林振羽:“就是他們?”
林振羽點頭:“衛夫人,他們擇機殺了小孤城兩名兵士,将這兩名步兵的衣裳扒了穿上,假扮成小孤城兵士,并偷偷将兩枚紅夷大炮的炮彈帶到了城牆下。我帶了人去到時,他們正在城牆腳挖坑,要将炮彈填入其中。”
姚姜看到兵士小心捧來的圓似西瓜的炮彈,懸在心頭的大石落下。
她轉頭看向巴雅爾,巴雅爾口不能言,目光卻獰狠之極。
汪秀芝及竈間苦役搬着十多筐箭支來到,見到林振羽,汪秀芝連忙道:“十夫長,這些箭支要送往北城門。”
林振羽知曉這些箭支不能有失,當即帶着人将箭支送走。
汪秀芝看着姚姜:“醉牛羊草都用完了,可夠了?”
阮欣芷:“衛夫人,醉牛羊草汁共浸漬了七千支羽箭。四千支送往了南城門,送往北城門的三千支剛被十夫長送走。”
姚姜點頭:“應當夠了。”
她轉頭看向巴雅爾,巴雅爾聽得懂她們說話,瞪着姚姜的雙眸慢慢變紅,幾乎要瞪出血來!
汪秀芝:“我會讓人小心看守她,你去歇息吧。”
姚姜搖了搖頭:“過了今夜,遊牧騎兵便會敗落,這情形下,我如何能歇息?”
汪秀芝眉頭皺起:“我知曉你的心思。但為着你腹中的孩兒,你再不能操勞了。”
她轉頭看着再招:“快扶着你家夫人回去!”
姚姜笑道:“汪娘子别擔心,我好着呢。我還有事。”
汪秀芝皺着眉頭要勸說,姚姜對她招了招手。
汪秀芝湊到她耳邊,姚姜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她帶來多少同夥我不知曉。小孤城客館的掌櫃都不識得她,可見她與她的同夥在城中另有落腳處。她的同夥都是死士,不找出來都是後患。即便遊牧騎兵退去,她的同夥也會在此間動手殺人。”
汪秀芝看了巴雅爾一眼,走到她身邊,将她腦後的麻繩解開:“你的同夥藏身何處?快說!”
巴雅爾的面頰與嘴唇都被麻繩上的毛刺磨破,她皺着眉看了看汪秀芝,忽然狠狠唾吐!
汪秀芝沒料到這一手,沒能全避開。巴雅爾混着血色的唾液吐在了她肩頭。
汪秀芝大怒,擡手就打了巴雅爾一記耳光。她手腳粗壯,這記耳光打得巴雅爾倒在一邊。
“衛夫人是斯文閨秀,我可不是!”汪秀芝挽着衣袖冷冷地道:“先夫死在你們遊牧騎兵手中,我對你可沒有憐惜,更不會手軟!”
巴雅爾嘴角挂着冷笑:“但凡與我遊牧騎兵為敵的,都将被他們斬于馬下!你男人若不與我們作對,他還能活着!他要與我們作對,那就是自尋死路!不過他就是不死,在我眼裡也無異于弱羊賤狗!”
巴雅爾又吐出口帶着血絲的唾沫來,對着汪秀芝做了個兇相,牙間血色殷紅。
汪秀芝怒不可遏:“你胡說八道!”
見汪秀芝又要對巴雅爾動手,姚姜連忙道:“快攔住,她得活着。”
再招連忙拉住汪娘子,她背上有傷,拉扯間傷處疼痛,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也沒松手。
汪秀芝掙不開,索性擡腿去踢巴雅爾,姚姜連忙讓小四也幫手。
小四上前幫忙,但暴怒的汪秀芝哪是兩人拉得住的,連阮欣芷與沈知棠上前,方才将汪秀芝攔腰抱住,攔在一邊。
汪秀芝掙不開這許多人,沒能踢打到巴雅爾,紅着眼眶罵:“你才是弱羊賤狗,你們殺燒搶掠真正是匪徒歹人,你們才該去死!死得狗都不吃!”
她拼命掙紮着要去踢打巴雅爾,再招等人拼命阻攔。
忽然一道人影自暗處閃現,這人來得極快,自黑暗的角落躍出來。
他如豹子般敏捷,還在空中,手中的匕首便已高高舉起,正對着姚姜的頭頸直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