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張麗芳把她叫來辦公室,試圖知道她這樣的原因,“你今天怎麼回事?上課一直在分心走神。”
“對不起老師,我身體有點不舒服。”餘照苔很快找了個理由認錯。
聽她這話,張麗芳歎了口氣:“身體不舒服那就回去休息吧,不舒服向你們班主任章武請假,馬上升高三,别把身體搞壞了。”說罷,張麗芳揮揮手,意思是她可以回教室了。
“好,謝謝老師。”
餘照苔走出辦公室,轉彎處别來得及看清,撞上趙斯年的手臂,他手上拿着英語練習冊。
趙斯年拉住她,“你還好嗎,英語老師沒有批評你吧?”
餘照苔抽出被他拉住的手腕,雖然隔着衣服,“沒有。”此刻她并不想理會誰,走回教室。
趙斯年跟着她,從兜裡掏出一塊糖,給她,“吃塊糖?心情會變好。”
“不用了,謝謝。”餘照苔回到座位,在英語課上她看着那些令她頭疼的英文字母,每一個都像是螞蟻啃食她的身體,。昨天晚上哭了很久,一起床發現兩隻眼睛腫了,現在也沒有消下去。
頭暈目眩,她不想拿起筆圈點勾畫,耳朵也自動屏蔽掉英語老師的聲音,想的全部都是家裡的事。
她今天早上的态度很壞,回去她要和他們道個歉。可她怕話沒說完,眼淚比聲音更快。
陳珂奇怪趙斯年拿着英語練習冊去辦公室,沒多久就回來了,“你這次次一百四十五的英語,跑去辦公室幹什麼?”
趙斯年當然是擔心餘照苔,也沒有什麼好掩飾的,直言不諱:“萬一英語老師大發雷霆,我也可以分散一點火力。”
陳珂知道了趙斯年的意思,沒有聲張,現在餘照苔的心情也沒有功夫和他們開玩笑。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能把喜歡當做玩笑。陳珂遞了張紙條給餘照苔,低下頭寫作業。
中午吃飯,餘照苔依舊話很少,雖然平時她的話也很少,但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緘默。葉思文吃着飯,看餘照苔放下筷子,悄悄問陳珂,餘照苔這是怎麼了。
陳珂搖搖頭,今天上午遞的紙條,她問她還好嗎,如果需要請假的話,她可以幫她說。
餘照苔回複她“我沒事”三個字,便無其他。
傻子都能知道我沒事大部分都是有事的意思,但是怕問太多餘照苔會更難過,她就沒有多問。不過餘照苔一直在寫着物理題,也不是沒有胃口,基本飯盤裡的飯菜都吃得差不多。
走到餐盤回收台,把手裡的餐具給食堂阿姨,阿姨動作迅速,金屬勺塊碰撞的聲音響個不停。陳珂拉着葉思文,葉思文拽着曹志遠,三個人走得很快。
曹志遠步伐被迫加大,不明所以,“我們走這麼快幹什麼?不等等後面的餘照苔和遊鴻嗎?”
葉思文輕敲他腦袋:“你這個笨蛋,照苔今天心情不好啊。”
“所以呢?”曹志遠雲裡霧裡。
葉思文低語:“也許,隻有遊鴻才能讓她的心情好一點吧。”
日頭高照,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變熱。不少同學依舊熱情高漲,籃球場和羽毛球基本滿人,盡管前幾天教導主任還嚴聲禁止在午休時間打球。
遊鴻走到餘照苔的左側,今天早上,他去辦公室交語文作業,聽見餘照苔被叫到辦公室。還沒有來得及找她,隻見趙斯年跟在她身後,他再過去恐怕是多餘。
“我的信呢?”
餘照苔猝不及防,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個,“什麼信,不是不寫了嗎?”
“什麼時候說過不寫了?還差一封。”
之前已經是四十一封信,還差什麼,餘照苔的注意力分到這裡思考。
“記得寫,也不要這麼麻煩,當面寄更快。”遊鴻假裝催促。
餘照苔不由地思考,以前為什麼沒有想過在信裡交換過聯系方式,選擇了慢且不方便的寫信。她問遊鴻:“為什麼我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在信裡,寫下聯系電話号?”
“以前沒有手機。”
“那也有按鍵手機,我們有一點笨,發短信也比郵寄快。”
“你笨,我可不笨。”
“屁,明明你才是笨蛋。”她學會了他的口頭禅。
遊鴻:“笨蛋就笨蛋吧。”你是聰明糊塗蛋,那我是笨蛋,也可以。
餘照苔說完,對上遊鴻的漆黑眼眸,面對他突然的順從,她有點想笑。如果以前這麼說,他們估計能犟嘴到下個星期。
遊鴻見她翹起嘴角,知道她心情好一點了,他也笑了,看來這方法還挺奏效,從校服口袋裡掏出一顆糖,“薄荷味的。”
他伸出手,平放的掌心躺着一顆淺藍色包裝的糖果。
餘照苔的手緩緩接近,時間仿佛在那一刻變得很慢很慢,像是調成了0.75倍速,而她仿佛是在答應他的,牽手邀約。
像小時候看到的童話故事,舞會裡王子向公主的邀約。
被自己的幼稚想法逗得想笑,她指尖顫抖接觸糖的同時,也接觸到了他的掌心。
掌心的皮膚很薄很溫熱,所以她拿走糖的同時,也劃過這塊最細嫩的肌膚。
有一點癢。等她拿走了,遊鴻放下手,摩挲着指尖。
餘照苔撕開包裝,薄荷糖一入口腔,清涼冰冷的味道是灌滿井水的水管,澆滅了她的負面情緒。她從那些黑色團霧抽出神思,心裡的那些烏雲仿佛撕開一道口子,陽光透進來了。
早上她還讨厭的陽光,讨厭的自己,現在也不那麼讨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