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海内,星辰流淌。
鬥轉星移,潮起潮落,萬籁俱靜。
身體懸浮于半空,飄飄悠悠,随着“浪潮”上下搖晃。
随着思緒變化,星辰的海洋亦掀起波瀾。浪潮翻湧着,自伏令年為起點,緩緩延伸向未知的盡頭。
星河之中,一顆星辰尤其明亮,一閃一熄之間,如同人類的吐息。
當一切平息,神魂複位。
結束聚魂功法的修煉後,伏令年例行檢查了一番神識海角落的幼樹。
與上一次相比,樹苗似乎又長高了些。
除此之外,不見其餘變動。
還沒等伏令年松一口氣,一股熟悉的吸力再度襲來。
是小師叔送的吊墜。
上一次糊裡糊塗被吊墜吸入又離開後,伏令年對它的情況大緻有了些猜測。
吊墜似乎會呈現小師叔他們先前錄下的影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互動的那種。
持有可以通過神識進入吊墜,以這種特殊的方式修行劍術,磨練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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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令年在原來世界都無福消受的東西,居然在這裡遇見了。
進入吊墜當中,伏令年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刺骨的寒冷。
寒意從腳底向上蔓延,絲絲縷縷,滲入骨髓。
伏令年下意識朝前方望去,并未看到準備脫衣服的小師叔。
有些小失望。
伏令年很大逆不道地想着。
周遭是一片白雪皚皚之景,未見絲毫綠意,看着與上次有些不同。
此時似乎已是深冬,連飛瀑都有凝結的趨勢。
飛瀑下方的水層已凝出了一層薄冰。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冰層破碎的聲響。
一道人影從破口處浮現。
墨發披散到肩頭,晶瑩的水珠點綴其上。墨色眼眸中透着些許警惕,随即,他轉過腦袋,望向了“她”。
眼神從警惕變為無奈,他喚到:“師姐。”
這時,伏令年才反應過來小師叔并不是在看她。
而是在看用留影石記錄影像的“師姐”。
那位傳聞中劍術高明,犧牲于妖魔戰争中的遨月峰二師姐——映月仙尊。
“師姐”的嗓音飄渺,似從天邊傳來,有些失真。
“這不是在記錄日常嗎。”師姐笑着道:“将你平日修行記錄下來,日後留給我們遨月峰的弟子觀摩學習,你們當時可都是同意了。”
小師叔有些訝異。
“怎麼?“師姐似是看出了他表情中的深意:“以為我說的是玩笑話嗎?你師姐我可一向都是說到做到的。”
小師叔還想掙紮一下:“我們遨月峰…一向都是師徒傳承,哪需要這種方式。”
“那可說不準。”師姐道:“師弟啊師弟,一段時間不見,你都要變成那群老古闆了。修仙界也需要随着時代改革的。”
“你又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小師叔嘴上抱怨着,伏令年卻聽得出來,他這是妥協了。
每當伏令年想要偷懶時,他就是這種語氣。
而最終的結果不出意料,他妥協了。
面對留影石的小師叔顯然有些不适應,他努力闆起面孔,似乎想流露出一些嚴師般的氣質。
“修行劍道,先行劍意。”
伏令年聽見他這麼說。
“劍意冰寒,未出劍,便可退敵。”
伏令年連連點頭。
“若欲行此。除盡衣物,步入冰瀑。”
伏令年點頭,忽覺得不對,又搖了搖頭。
“日揮萬劍,時過一月,可見小成。”
等等等等,伏令年瞪大了雙眼。
這是讓她在天寒地凍裡在冰瀑底下每天揮一萬劍嗎?
光是想想都覺得全身關節疼了。
還未等伏令年做出掙紮,卻見小師叔一揮袖。
一股水流般的事物将她包裹于内,随即,人便被直接抛進了冰瀑之中。
正正好好砸進小師叔剛剛鑽出來的冰洞中。
不過一會,冰洞口便再次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被伏令年一撞,那冰層便猛然破碎。
伏令年整個人沉入水中,被澆了個透心涼。
幸而水能在一定程度下保溫,水下的溫度反而比外界高了些。
這樣的慶幸還未持續多久,伏令年忽地覺得背後發涼。
危險預感出現的下一刻,伏令年扭動身體,如遊魚一般劃過一道弧度。
月色長劍差之毫厘地劃過伏令年的腰側,險些把她給腰斬了。
那長劍伏令年看着也怪眼熟的——正是小師叔的佩劍。
不過,與自己在現實世界所見的有些許不同,此時的長劍光芒明銳,不複現實中蒙塵的模樣。
都說強大的劍修擁有的佩劍不凡,若與持有者産生深刻聯系,便如同持有者的血肉。
持有者傷,靈劍亦損。
靈劍損毀,持有者傷。
兩者緊密聯系。
由此,也可看出小師叔的确是受了不輕的傷。
不過,這一切推測在此時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把漂亮的靈劍,正在對伏令年展開一場“殘殺”。
就這一會的功夫,伏令年就被追着砍了十餘劍。
即使她勉力避開了,淩冽的劍意依舊刺得她渾身發麻。
一日揮萬劍…難道指的是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