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垂手立于床邊,低聲禀報道:“小姐,沈大人已經離開府上了。”
秦然聞言,不禁咬了咬下唇,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裝得這般柔弱,應該假意說自己記起了那歹徒的樣貌,也好将沈之衡留在府上才是。
都怪自己一時心急,錯失了良機!
“小姐,這迷藥……”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隻精緻香囊,面露難色,“奴婢這就把它處理掉吧?”
“處理幹淨些,莫要被人發現了。”秦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額角,心中暗忖,此事還得找個替罪羊才行……
此時的沈府。
沈之衡不知從哪找來幾卷書冊,吩咐柳清安心在府中研讀,權當消磨時光。
柳清随意翻了翻,發現都是些辭藻華麗、無病呻吟的詩詞歌賦,無趣極了。
“我不愛看這些,有沒有話本子?”她問。
沈之衡:“什麼樣的話本子?我托人去尋。”
柳清拖着下巴想了想,突然想到什麼,眉毛一揚:“《風流寡婦大戰仨秀才》那樣的。”
聽到這名字,沈之衡臉色僵了僵,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最後隻幹巴巴地問了一句:“還有别的嗎?”
見柳清搖頭,便又囑咐了幾句,轉身離開了。
柳清看不進那些酸腐詩文,幹脆丢到一旁,蒙頭睡了個午覺。
剛醒,小鏡子便捧着兩本話本子前來,說是老爺送來的。
她一時睡眼惺忪,尚未回過神來,迷迷糊糊問:“老爺?哪個老爺?”
小鏡子掩嘴笑道:“哎呀,我的好主子,自然是咱們的縣太爺呀!您如今可是縣太爺夫人了,這稱呼也該早些适應才是。”
經小鏡子這麼一提醒,柳清才猛然想起,自己與沈之衡成親,竟已是昨日之事了。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恍若夢境一般。
柳清心中生出幾分不自在,随手翻開一本話本子,草草閱覽幾頁,發現都是些說書先生常講的題材。
什麼武松打虎、大鬧天宮之類的,卻獨獨沒有她心心念念的那本《風流寡婦大戰仨秀才》。
她倒也沒太在意,畢竟自己寫的那話本子因為内容過于“精彩”,早已被官府封禁,沒有哪家書齋敢頂風作案私下販售,找不到也屬實正常。
可柳清随意翻看着話本,心思卻怎麼也靜不下來,總覺得秦府的事透着古怪。
思來想去,她還是放不下心,便喚來小鏡子,吩咐道:“你悄悄去趟秦府,打聽打聽,看看那邊情況如何了?”
小鏡子前腳剛走,一圓臉婦人便端着托盤笑盈盈地進了屋,“夫人,這是老爺特意吩咐奴婢給您做的糕點,您嘗嘗?”
柳清瞥了一眼,托盤裡是她最愛的桂花糕,便撚了一塊放入口中。
入口香甜,軟糯彈牙,和記憶裡的味道不差一二。
“真是奇了,”柳清贊歎道,“竟與京城福滿樓的手藝不相上下!”
她想起兒時在京城,最喜歡的就是福滿樓的桂花糕。可惜,自從搬來這清河縣,就再也沒嘗過這種味道了。
圓臉婦人聽到誇獎,笑得更盛:“夫人若是喜歡,以後奴婢天天做給您吃!其實呀,奴婢以前就是在京城福滿樓做糕點的,是老爺花了大價錢将奴婢買下的,老爺對夫人可真好!”
柳清心中一動,揚了揚唇,又吃一塊。
那廚娘見柳清沒有半分架子,心中歡喜,便打開了話匣子,隻撿着好聽的說:“老爺吩咐了,夫人金枝玉葉,每日的食材都要用最新鮮的,一點兒也馬虎不得!”
沒等柳清回應,她又道:“還有啊,老爺還特意從京城買了好些貴重的錦緞,全用來給夫人做新衣裳了,那可是京城貴女才能用得起的料子!”
柳清仔細看了看身上這件新衣服,觸感是比以前的衣裳要輕柔華貴些,可要說多好,她倒沒覺得。
非要說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這新衣裳更不經折騰,早些時候,她不過心血來潮翻了個牆頭,這衣裳就挂起絲了。
她從小爬樹摸魚滾泥坑,哪會在意這些绫羅綢緞,她更喜歡耐磨耐髒的粗布衣裳,行動起來也方便。
廚娘說到興頭上,停不下來:“對了,給您做衣裳剩下的那些邊角料,老爺都吩咐人仔細收着,說是要給将來的小少爺、小小姐做衣裳呢!府裡上下都說,咱們老爺啊,真是世間少有的好夫婿,夫人您可真是好福氣!”
廚娘說得眉飛色舞,柳清臉上卻不見喜色。
生孩子?沈之衡倒是想得美!
再來,要說好福氣,也該是他沈之衡好福氣才是!
柳清心裡冷哼一聲,放下手中糕點,望着院中景色,心裡卻想着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