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景晴照例早早起身,便開始處理府内的諸項事宜了,林燕飏則是有些蔫蔫地站在籠子的角落。昨天,他出逃被喜鵲追逐時被小福拿着網兜攔截在空中。那小丫鬟力氣大得很,一路上死死地抓住他的身子把他捉了回去。還将他出逃之事在沈景晴那裡告了一狀,沈景晴便交待這段時間不要放鳥出來了。
林燕飏一想到之後不知何時才能出籠,先是在籠子裡暴躁地上蹿下跳,想讓人放他出去,可經過一夜的掙紮依舊無果,早晨耗盡力氣的他便有些沒精神了。
沈景晴倒是享受了會兒難得的安靜,不過這甯靜很快就被來報信的丫鬟打破了:“夫人,太夫人,還有其他幾房的人來了。”眼皮正打架的林燕飏聽到此一下睜大眼睛,不僅趙氏來了,其他幾房的也來了,這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他急不可耐的大叫幾聲,想出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情況。
可沈景晴隻是睨了他一眼,便起身道:“在廳堂備好茶水,我一會兒便來。”沈景晴取下了衣架上的罩甲穿上,她還在系扣子時,外頭就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着就是一道清晰的聲音:“大嫂,你先别急,雲哥兒肯定會沒事的。”
林燕飏這才反應過來,柳綠居的廳堂于沈景晴的不過隻有一牆之隔,而他的鳥籠在高處,也是能聽到外邊的聲音的。随即他又心中一沉,方才說話的人是老侯爺的三弟,也就是他三叔。他方才說雲哥兒定會沒事,那現在林青雲肯定是出什麼事了。他心中焦躁,可低頭看沈景晴,卻還是不緊不慢地在理着衣裳,一副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待抹平了衣上的褶子,才緩緩走了出去。
沈景晴一出裡間,便見到一堂子的人都擠在屋子裡,除卻趙氏,餘氏外,侯府三房和四房的幾位老爺和夫人也都在,她一一行禮,打過招呼道:“母親,出什麼事了?怎地幾位叔叔嬸嬸也一道來了?”
趙氏還未發話,三房的老爺林從興就出聲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嗎?現在整個京城都知道二郎的事了。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這樣,要雲哥兒在外頭如何做人?他還要不要考科舉了!”老侯爺死後,林從興受到過大嫂趙氏的不少照拂,是以今天趙氏來找他,他便第一時間跟着趙氏來沈景晴這裡了。
三房的夫人羅氏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大郎媳婦兒,你這樣,叫我們侯府裡的其他幾房如何自處啊?現在出門,沒來由地惹一身閑話。”羅氏是京城官宦人家出身,最是愛惜羽毛,林青雲這樁事傳開,她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三叔,三嬸,你們當真是誤會了,”沈景晴歎口氣,做憂愁态,道:“那日金骰子樓的人氣沖沖的進侯府來,我是當真被吓了一跳。又想這幾日連雲弟的影兒都見不着,想來雲弟是被他們逼得狠了。他們要一千兩銀子,可這眼看着就是年關,也是到處要用銀子的地方,很難周轉開。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
“飏哥兒媳婦,我知道你不容易,”趙氏一臉悔愧地坐在上首,握住了沈景晴的手,道:“想來是我那日/逼你逼得太急了,你沒辦法,便隻能如此。可你嫁進來兩年,也是知道雲哥兒的,他雖說是嬌慣了些,但實際上就是個老實頭,所以别人騙了他,他也不知道,這才惹上了那金骰子樓。”
屋裡頭在籠子裡的林燕飏聽了趙氏的話,心中一驚,難道林青雲是真的在金骰子樓欠債了嗎?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可他還未來得及細想,就聽到趙氏繼續道:“可你昨日那樣做,弄得外頭現在人人都說是雲哥兒好賭,所以才落得個欠債之後落荒而逃。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叫他以後怎麼做人呢?若以後他科舉入了仕途,聲名少不得會被這子虛烏有的事拖累。想必飏哥兒醒來後也是會心疼弟弟的。”
趙氏說完,四房的林從業也跟着道:“是啊,侄媳婦,你這麼做确實是不太好,雲哥兒本也沒犯什麼大錯,現在京城卻人人喊打了……”林從業還未說完,就被一旁的妻子姜氏暗中擰了一下胳膊,他這才噤聲。
“母親,現在是火燒到眉毛尖子了,那日金骰子樓的人也說了,不還錢便要把二弟抓到順天府去,他自小嬌生慣養,哪裡能受得了那等酷刑,”沈景晴說到此,捂住心口,似乎想起那日的事很是後怕,道:“我便隻好差人去四處打探哪裡能借錢,把二弟救出來。可一下借這麼多錢,人家總得知道由頭,不然怎願意借呢,便隻能把事情照實說了。”
趙氏拍了拍沈景晴的手,道:“好孩子,我知你是好心。可這事咱們不也得有商有量地來嗎?我知道你想着就你雲弟,可這種事怎好到外頭去到處說。不若這樣,正好今日你三叔四叔都在,我們幾房把錢湊一湊,先把錢還上了。但親兄弟,明算賬,不能白拿人家的,到時銀子能周轉開了,再連本帶利地還給你三叔四叔。湊足了錢,我讓你那不争氣的二弟親自送到金骰子樓去,讓他自己把這事平了,這豈不好?”
沈景晴聽了,心裡頭不禁冷笑。這趙氏的如意算盤打得到是好,說到底還不是要讓她沈景晴出錢來給林青雲還債。屆時再讓林青雲拿着她湊的銀子去還錢,這外邊的人不知情,以為是林青雲自己出的錢,流言蜚語也自然平息了。
沈景晴還沒開口駁回趙氏這提議,三房的林從興一聽到有利息拿,立刻道:“這樣吧,侄媳婦,我這邊先給你拿二百兩銀子,也不多收你的,你還二百五十兩給我們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