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皺眉:“快去罷。”
薛宜淩聽出母親口氣中的嚴厲,不敢再辯駁,隻得不情不願地起身,便聽薛辭盈出言道:“夫人提起芍藥,我才想起,匣子裡還有幾瓶西洋香水,恰是制成了芍藥、玫瑰和茉莉的氣味,倒是極襯妹妹的,待明日送到倚霞軒去。”
今日在席上,薛宜淩有意為她這個姐姐出頭,薛辭盈感念她這番心意,自然有所回報。
随着船隊出海,西洋香水方從宮中流行到了民間,因着漂洋過海而來,造價昂貴且數量極少,薛宜淩聽了果然高興,這才歡歡喜喜回了院子。
“你留着自用罷了,放在她手中也是糟蹋了。”秦氏知道薛辭盈但凡拿得出手,必是不凡之物,笑吟吟謙了一句。
薛辭盈搖搖頭:“我素來不愛這些,二妹妹拿着玩兒罷。”
待屋中隻有母女二人,秦氏才攜着薛辭盈的手坐下,想着薛謙之意,委婉道:“你如今大了,有幾句話,我不過白囑咐你,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還請夫人示下。”
秦氏拍了拍長女的手背,問:“今日可見了殿下?”
薛辭盈此刻想起李忱,心緒複雜,但當着秦氏的面,又不好扯謊,隻得點了點頭。
秦氏以為她是害羞,低聲笑了笑:“這又什麼不好意思的,都是打這個時候過來的。”
“我雖不是大小姐的生母,可也自幼看着大小姐長大,自是盼着你好的。從前你在江南,山迢路遠,也便罷了,如今既回了京,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則你今日進宮,宮裡頭可透露有什麼安排?咱們也得今早打算起來了。”
薛辭盈想了片刻,慢慢笑道:“今日娘娘壽辰,哪還顧得上這些?再者,婚事是父母之命,太後怎會當面說起這些?”
“也是我想岔了。”秦氏見她話風稠密,隻得點頭應道,想了想,又揣度着丈夫的意思,笑道:“殿下總歸是男子,東宮無主,你向來細心,女工也好,得了閑,便給殿下繡個荷包,做個帕子,總歸是一番心意。”
“男子粗疏,這些物件時時在眼前晃着,他啊,便記着你的好。”
秦氏斟酌着言辭,苦口婆心,卻又囿于不是生母,身份畢竟隔了一層,不好說得十分透徹。
她說完了,半晌後,才見眼前這長女垂睫,露出個輕笑:“多謝夫人,我知道了。”
似乎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聲笑裡泛着一點冷意和譏诮,但再看過去,長女依然是溫婉端莊的模樣。
秦氏欲待再說,動了動唇,畢竟不是生母,還要她怎麼挑明呢?
提醒她李忱身份今非昔比,便她是國公府的大小姐,也不要一味自恃世家女子的端莊,必要的時候,适當的用一些手段,對殿下曲意逢迎麼。
畢竟,青梅竹馬的情誼和救命之恩,也隻是意味着一個正妻的名分,卻并不代表着夫君的寵愛。
這般想着,薛辭盈已經起身:“夜色晚了,夫人早些歇息罷,我回去了。”
秦氏的話噎在喉中,隻得叮囑随薛辭盈前來的采芩好好打着燈,看着薛辭盈去了,才忍不住朝身旁的嬷嬷疑惑道:“你說,大小姐究竟聽明白了沒?”
嬷嬷怎麼知道,隻得陪笑道:“大小姐一向聰穎,應是明白的罷。”
秦氏思忖這方才薛辭盈方才那個意味不明的輕笑,心中琢磨不透,抱怨道:“國公爺真真是會給人出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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