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繼續走之前,野哥還是拿起了那兩個背後繡着名字的巫毒娃娃,說是要拿東西淨化一下。我以為野哥還是會像剛才一樣,用那個雷電辟邪符包裹住娃娃來淨化,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反而是從塑料袋裡拿出一串剔透圓溜的白水晶珠串來,湊到手機鏡頭前給觀衆們看,然後說道:
“老鐵們,針對這兩個巫毒娃娃,咱們還是老規矩哈,要用辟邪之物去淨化它們。不過這次呢,野哥不用那個雷電符了啊,因為這次出來,雷電符咱們隻請了二十張,數量不夠,但是野哥帶了一串開過光的這個昆侖山雪山白水晶啊,一樣能辟邪的。咱們這串水晶佛珠一共有108顆,剛好夠用,現在野哥把它打散啊,以後每次碰上巫毒娃娃,野哥就給娃娃身上放一顆,一樣能夠淨化驅邪哈。”
說罷,野哥就拿了把戶外用的小刀,把那串白水晶的佛珠給砍斷了。一整串冰冰涼涼,渾圓剔透的珠子立刻‘噼裡啪啦’的掉落下來,幸好野哥早就拿了個稍微小一點的塑料袋在下面接着,珠子全都掉進了塑料袋裡。然後野哥就從裡面随便拿了一顆,然後再把巫毒娃娃的繡着金字的壽衣給剝開來,把水晶珠子跟娃娃背後的那個名字給放在一起,然後再把小衣服裹上,這樣就算是淨化成功了。
做完這些之後,野哥就把那兩個巫毒娃娃放回原地,然後拿着塑料袋站了起來,先是轉着腦袋,讓頭頂上的穿戴式照明燈四下裡照射了一圈,然後便要繼續往前走去。本來我拿着直播手機架,也跟在他身後打算前進,可是這時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聽到身後有一聲有一聲很大的狗吠的聲音。
“汪!汪汪!!”
于是我一下就停下了腳步,轉頭朝身後看去。
可是身後依然是長長的隧道,空氣中飄滿了灰塵,到處都是稠密灰白的蜘蛛網,還有腳底下崎岖不平的水泥路。現在離隧道口已經有30多米的距離了,按理說,就算是真的有狗在隧道外面叫,我這裡也應該聽不見才對啊??
可是偏偏,這黑洞洞的隧道裡,此時的狗叫聲一聲接着一聲不停響起,而且那叫聲又大又急促,仿佛真有好幾隻狗在身邊叫似的。
“嗯……??”
我停下步子,狐疑的朝着身後四下裡望着,同時豎起耳朵,繼續聆聽着那一陣陣的狗叫聲。這時的狗叫聲越來越響,而且聲音越來越雜亂,仿佛想要傳遞某種信息似的。
野哥往前走了幾步,見我沒有跟上去,就回頭叫我:
“小何,你咋不走??趕緊跟上啊。”
“野哥,你有沒有聽到很多狗在叫的聲音??”
我皺着眉頭,繼續在安靜的空氣中側耳傾聽,可那吵人的狗叫聲一直‘汪汪汪’的在叫,有時候中間會停一會兒,然後再次叫喊起來。見我露出這幅傾聽的怪模樣,野哥臉上也跟着露出疑惑的神色,他先是狐疑的看了看我,又轉頭望了望不遠處的隧道口,他眯起眼睛來仔細聽了一會兒,然後回我:
“什麼狗叫聲??我什麼都沒聽到。……小何,你怎麼了,别裝神弄鬼的吓唬人。”
“你沒聽到??可我明明一直能聽到啊??”
“哪來的狗叫聲??你問問直播間裡的家人們,他們聽到沒??”
野哥說完後,于是我看了眼直播間,果然那些觀衆都在下面刷着評論。
花開富貴:沒聽見什麼狗叫聲啊??小何是不是聽錯了?
異鄉異客:裝的吧??是不是為了直播效果?
冰若ぢ幽雪:我倒覺得不一定是裝的。你們聽過黑狗驅邪的故事沒?狗這種動物會通靈,哪個地方風水不好,或者有鬼的地方,狗就會叫。而且黑狗血還能驅鬼。小何聽見狗叫聲,說不定這個隧道裡真的有鬼。
早茶月光:可是剛才野哥不是用水晶和雷電符把那些巫毒娃娃全都淨化了嗎??怎麼還會有鬼呢?
冰若ぢ幽雪:說明這個隧道裡不簡單,前面可能更加兇險。野哥直播了這麼多次探靈,這回遇上真的了。
是圓子啊:那也不對啊??如果真的有狗在叫,那為什麼小何聽見了,野哥卻沒聽見,我們也沒聽見??我還是覺得是小何在演,為了吓唬一下咱們吧。直播效果。
看完評論裡的讨論,我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的狗叫聲,除了我之外沒人聽見。這隻是個小插曲,直播間裡大家讨論完之後,野哥就繼續往前走了,走之前他還偷偷的給我比了個贊,看樣子他真的以為這是我故意演的,就是為了當初說的直播效果。可問題是,我确實是真的聽到了啊……
然後想了想,我突然醒悟過來,這狗叫聲,是不是我産生的幻聽??
對了,我怎麼把自己患有精神分裂這件事給忘了呢。精分患者就是這樣的,很容易産生各種妄想,産生各種幻聽幻視,說不定剛才是我幻聽發作了呢??雖然前幾天我聽白夜的話,去醫院配了點抗精神病藥物,但是這才剛吃了第三天呢,我就來探靈了,藥物的作用應該還沒這麼快生效。記得醫生說過,抗精神類藥物至少需要一周才能起效的,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剛才是我産生幻聽了。
而且現在,我不光産生幻聽,我還産生幻視了。
因為我當時低下頭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腳底下的水泥地裡,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從地下滲上來一大灘的水。隻是這個水很奇怪,它并不是清澈的,反而像是那種像是被嚴重污染過的工業廢水一樣,在原本清澈透明的水面上,漂浮着一層仿佛石油一般泛着彩虹般色澤的物質。不過那層東西的顔色是乳白似的,稍微有點透明,具體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有點像是濃稠的石灰水似的東西吧。
更怪異的是,當我低頭看腳下的這攤水的時候,它還在不斷的‘簌簌簌’的從地底往外冒。而當我試圖透過這半透明的乳白液體,去尋找地下的出水口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一張慘白而又猙獰的人臉,從水面下面擡起頭來,正好和我對視着。這張慘白的人臉五官很模糊,我看不清他到底長什麼樣,但是我能清楚的看到,他正在張大着嘴巴,像是在拼命的呐喊着,仿佛想對我說些什麼。
“小何!你還愣着幹什麼,趕緊走啊!”
正當我極度震驚的看着腳下水中的那張人類的時候,突然野哥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渾身一個激靈,從剛才那種魔怔的幻覺狀态中清醒了過來,這時再看腳下,腳下的水泥道路幹燥而龜裂,到處都是四散的石頭和塵埃,根本沒有什麼地下水的影子。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聽到的狗叫,還有水和人臉,應該都是我的幻覺。之前我并沒有告訴野哥,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也不想讓他知道,免得他把我給辭了。所以當他叫我之後,我立刻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站直了身體,然後快步的朝他走了過去。
朝野哥走過去之後,我把手機鏡頭對準野哥,開始拍他探靈的動作。野哥立刻入戲,腦袋四下裡轉着,開始用頭上戴的照明燈,照着這隧道兩邊的牆壁。
然後過了一會兒,我們大概又往隧道裡走了30米的距離,野哥好像突然在牆壁上發現了什麼,趕緊朝我揮了揮手,讓我走過去把手機鏡頭對準他跟前的那塊牆壁。
野哥在這片牆面前蹲下,他頭戴的照明燈剛好在牆壁上照射出一個很大的光圈來,這時我才看到,牆面上有好多白色的劃痕,像是有人用石頭在上面寫下了一些字,還畫了一些畫。野哥用手輕輕的把這些字迹上的灰給撣掉,然後把字給念了出來。
“今日午餐。黃瓜炒雞蛋,清炒菠菜,紫菜湯。”
“家人們,原來是菜單啊。看來這些造隧道的工人也挺閑的,沒事什麼東西都往牆上寫。”
野哥說着,又頓了頓,把頭微微的往下一低,光圈裡牆面稍下一點的位置又寫着一行字。
“工頭,每天吃飯都沒肉,兄弟們都很有意見。什麼時候能改善一下夥食?”
下面又有不同字迹寫了一行小字。
“郭紅星克扣兄弟們的夥食費,我很氣憤,現在工資每個月隻有450元,還克扣我50元,什麼時候能存到彩禮錢。”
旁邊又有一行字。
“王春霞我愛你,等着我,一定來娶你。——劉海柱留。”
這塊牆面的字迹寫到這裡就沒了,剩下的全都是一些意義不明的塗鴉畫。似乎當初建造這座隧道的工人當中,有某個人特别擅長畫畫,于是他就在隧道牆面上畫畫,來記錄自己的生活。
我把手裡打着的手電筒湊近,看向這些塗鴉,大緻分辨出來那畫的是什麼了。有一幅畫是畫那些建築工人在工地上幹活的樣子,有人拿着電鑽在鑽地,有人在扛水泥,等等。還有一副則是一群人圍在一起吃飯。畫畫的人把每樣菜都畫的很仔細,有幾隻鴨子,幾條魚,還有一大鍋的餃子。這些菜的旁邊還寫了一行小字:1995年春節聚餐。看樣子是工人們在工地過年,所以工地買了些雞鴨魚肉的葷菜,還包了餃子,給大家改善夥食。
不過接下來有幾幅畫就變得比較怪異了,其中一副畫是地上破了一個非常非常大的洞,有好幾個挖掘機在挖,看起來應該是當初修建這座隧道的時候,工人們在挖地基。可是奇怪的是,這個挖出來的地基中間,還有個非常大的洞,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個洞甚至還有樓梯可以往下走。這就讓我有點不明白了,看這畫的意思,應該是這個隧道的地下,本來就有一個可以走下去的非常大的洞,一開始這個洞被泥土覆蓋着,所以沒人發現,但是當工人們挖地基逐漸往下越挖越深的時候,這個大洞就被挖掘了出來,工人們這才發現,原來這裡的地面下面,還存在着這麼一個奇怪的場地。
隻不過這個大洞裡究竟有什麼,這幅畫裡并沒有畫出來,這反倒讓我充滿了好奇。
至于另外一幅畫,内容則更加奇怪。畫裡畫的是夜空,天上繁星點點,畫畫的人甚至還畫了一條長長的銀河。想想也是,畫這幅畫的時候是1995年,三十年前國内的大氣污染還沒現在這麼嚴重,晚上擡頭就能看到美麗的星空,到了現在,城裡根本看不到星星,隻有去那種荒無人迹的郊區才能偶爾看到幾顆。
這幅畫上最奇怪的一點是,天空上除了星星和一個彎彎的月亮之外,在星空的最中間,還有一顆大的讓人驚奇的星星,這顆星星是用大紅色的粉筆畫的,星體大小比旁邊畫着的月球還要大,然後在星體的一邊上還畫了幾道橫杠,感覺像是一個拖尾,這讓我聯想到了彗星。然後這個畫畫的人,用紅粉筆在這幅畫的旁邊寫了三個小字:喪門星。
看完牆上的這些塗鴉之後,野哥沉思了會兒,便轉頭對着直播鏡頭說道:
“老鐵們,你們發現沒有,這些塗鴉和字畫裡出現的人物,一個叫郭紅星,一個叫劉海柱,恰好就是咱們剛走進來的時候,發現的那幾個巫毒娃娃背後繡的名字哈。這說明了兩個問題,這個郭紅星和劉海柱,确實是以前修建這條隧道的工人,第二個就是,他們已經死了,并且死後靈魂也沒得到安息,被某個懂風水布陣的高人,給鎮壓在了這個巫毒娃娃裡了。”
“還有啊,從牆壁上寫的這幾行字啊,咱們還可以看出一個人物關系。這個叫郭紅星的人呢,是管理整個工地和工人的工頭,不過他的脾氣似乎不太好,而且比較貪婪,克扣了工人們的夥食費。然後有個叫劉海柱的人呢,是工地上的一個工人,他想娶媳婦,要準備彩禮錢,但是郭紅星呢又偏偏克扣了他的工錢,所以劉海柱對郭紅星很不滿意,心裡有氣。”
“那野哥,這個畫畫的人又會是誰呢??”
這時我問野哥,野哥聳了聳肩道:
“這個不知道哈,這個畫畫的人倒是沒在牆壁上寫上他自己的名字。但是老鐵們,至少我們可以知道一點,就是這個工地裡有個工人特别喜歡通過畫畫或者文字的形式去記錄生活,所以可能他在不經意之間,記錄下了很多奇怪的信息。”
“那這兩幅畫又怎麼解釋呢??這兩幅畫的内容都很奇怪的,一幅畫畫的是這個隧道的地底下,挖地基的時候發現地底下有個神秘的很大很大的地洞。另外一幅畫更奇怪了,夜空中出現了一顆巨大的紅色彗星,旁邊還有三個字,喪門星。……野哥,你能分析分析這畫的内涵不?”
“這個麼……,小何啊,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