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以後再看邊琮良,他一臉的失望表情,卻又無言以對。或許他一開始真的對我抱有很大的期望,覺得我可以讓幽泉消失,但我現在告訴他我做不到的時候,他的失落怎麼都掩飾不住。
見他這樣,我歪着腦袋想了想,又開口說了起來,試圖向他解釋我為什麼無法勝任破壞幽泉這件事:
“其實承受人的思念這件事,以前也在我身上發生過,正是通過那件事,讓我知道了自己精神承受能力的上限在哪裡。”
“啊?姐姐,你以前也遇到過這種事啊?”
“是啊。”
我沖他點點頭:
“其實離那件事過去也不算太久,也就幾個月時間吧,但我卻覺得已經過了幾百年了,……差不多四個月之前,我被軟禁在一個住宅小區裡面,每天都在無知無覺中吃下了活人的血肉。每當我吃下一口血肉做成的飯菜,那人的思念便會湧入我的大腦,銘刻在我的心中,我産生了很強烈的妄想,對方的情緒和記憶不斷的在我腦海裡翻騰,讓我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分不清現實和幻想,我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然後呢?最後你是怎麼恢複原狀的?”
“後來我承受不了這麼強烈的情感和記憶,幾近發狂,但是我還是強撐着用最後的力量,從那個小區裡逃了出來,幻覺才漸漸的消失,但是被我吃下血肉的那些人的靈魂,也已經寄生在我的靈魂上面了,從此他們就如同不死的幻影,時時刻刻的糾纏折磨着我。”
說道這邊,我轉頭看向邊琮良:
“通過這件事,我就隐約知道了自己的精神承受力的上限,大概五十人左右的思念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超過這個數,我會立馬發狂,再也救不回來的那種,所以我很确定,我是無法承受幽泉裡這以億年為單位的思念的,那種數量程度的思念,普通人就算往裡看一眼都會立刻發瘋。”
“哎,看來我們是沒法破壞幽泉了。”
聽完我的話,邊琮良隻是失望的歎了口氣,便不再開口,加快腳下的步子,開始專心趕路。
就在我和邊琮良聊天的時候,時間又不知不覺的過去了半個小時,現在已經是差不多淩晨四點了。東方的天邊已經有點隐隐的微光,早起的鳥兒在樹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在這片荒涼寂靜的野外,顯得格外突兀。我們一行人已經快要走到後山的山頂了,我一聞空氣裡的味道就知道幽泉就在不遠的地方,因為這時,空氣裡充斥了越來越濃重的水腥味,山路上漸漸彌漫起了濃濃的青灰色霧氣,那霧氣遮天蔽日的彌漫着,将天空上的星星都擋的嚴嚴實實的,這後山上四周圍的可見度變得越來越低,一時間,三米外的東西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幽泉已經在沸騰了,現在它的能量非常充裕,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邊在這片濃霧裡一腳深一腳淺的走着,邊琮良在我身邊小聲的說着,我轉頭看他,黑暗的濃霧中,他的表情晦澀不明,我問他道:
“邊琮良,志國爺爺說要我們幾個外地人去後山進行最後的儀式,這個儀式究竟是什麼??志國爺爺等下會怎麼對付我們,這你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
邊琮良搖了搖頭。
然後這時,野哥突然從大部分的前面折返,走到我身邊,他那張充滿男人味的粗犷臉上,一對濃眉緊鎖着,然後一臉疑惑的沖我道:
“小何,你快看看你的手機,現在還能不能連上網??真是奇了怪了,我正直播着,剛才突然斷網了,抖音也登不上去,這是怎麼回事??”
于是我打開自己的手機看了下,果然沒信号了,便回他道:
“野哥,我也沒網了,……會不會是這片霧的原因啊??這霧太濃了,把網絡信号也給遮蔽了??”
“哎,真是急死我了!”
野哥一臉的焦急:
“正播到關鍵時刻呢,剛才我還看到直播間裡的老鐵們興緻勃勃的打字,一個個的都在期待後山會發生什麼詭異的事情,結果這個節骨眼上斷網了,真是太掃人興緻了!!難得這二十多萬粉絲們陪我熬夜了一晚上,結果沒播完就斷網了,這也太讓人失望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野哥,這突然斷網屬于不可抗力因素,誰也預料不到的,你就别懊惱了。”
而且接下去的事情可能不能播,斷網是救了你。剩下的那半句,我無法說出口,隻是在心理默默的想着。
我安慰了野哥幾句,然後又看了眼自己那沒信号的手機,就想到了白夜。……白夜之前反複跟我說過,要是一段時間聯系不上我,他就會直接趕到山東這個通幽村來找我。本來我以為在這個通幽村,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度過難關順利回去了,但現在看來,這裡的事情越牽扯越大,越探究越讓人覺得背後發麻,估計以我個人的能力,是無法全身而退了……
白夜,他真的會來嗎??說真的我還挺期待的,要是他真的來了,我真想一頭撲進他的懷裡,向他抱怨我在這裡受的委屈,想要讓他溫柔的安慰我。白夜總是給人一種非常可靠的感覺,隻要見到他,我就安全感滿滿,再難的坎也能過了。
談話間,我們這一隊人又在濃霧中往前走了一段路,這時原本那陡峭狹窄的山路漸漸變得開闊了起來,在山路的兩旁,每隔百來米就會出現一個小小的山神廟,說是廟,其實就是一個半人高的小祠堂,祠堂裡面就供着五通神的塑像。不過這時,這五通神的塑像已經不是最早在通幽村村裡看到的那個帶着官帽,穿着盔甲佛衣的中年男子形象了,而直接就是獨腳巨人的樣子,也就是五通神的原型山魈,看來這些通幽村的村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五通神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
每經過這種小祠堂,志國爺爺這些村民就會停下來,虔誠的朝着五通神拜拜,而且他們不光自己拜,還強迫我野哥還有那三人組也一起拜,迫于他們這麼多人,雖然我内心很不願意,但也還是拜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真要幹起來,我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人在環境對自己不利的時候就要學會忍氣吞聲,這樣才能屈能伸。
拜的時候我先是冷冷的看了那獨腳反踵的五通神幾眼,剛要低頭拜,突然間我發現那五通神的雕像似乎在動,着實吓了我一跳,還以為它活了,随之我的腦袋就感覺一陣強烈的眩暈,一瞬間感覺天旋地轉的。
這時我心理還直納悶,心想到底是我眼花了?還是大半夜沒吃飯餓的低血糖了??可這時,就聽野哥在我身邊奇怪的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