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起來!”
又有一鞭揮來,鄭闵閉上眼睛,遲遲未等到鞭子落下。
“你,你是何人?”小吏憤怒地扭轉手腕,鞭身卻仍舊被來人牢牢握住。
談道笙想了想,搬出神秘上司的名頭,“我是西園袁校尉的部下!”
聽得“袁校尉”三字,那小吏果然變了臉色,“原是袁校尉的部下,小人失禮,将軍勿怪。将軍放心,小人日夜看管,定能如期将大壇建好!”
雖然不知究竟是建什麼大壇,但談道笙仍是鎮定自若的模樣。
見她微微皺一下眉毛,小吏難免提心吊膽,“将軍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誰準你日夜看管的?”談道笙沉聲斥責,“目下國庫空虛,上至陛下,下至公卿,哪個不是勤儉持家過活的?晚間所耗的燈油難道由你出錢買?”
“這……”小吏抹一把汗,“小人,小人……”
“誰又準你濫用私刑,随意打人鞭子?”談道笙打斷他的話,“陛下愛民如子的好名聲都要被你給丢盡了!”
“這……我,小人知錯。”小吏嘴角抽搐,卻不敢出聲反駁。
“還不快滾?”
小吏連忙點頭哈腰告退。
“慢着。”談道笙忽然又出聲。
小吏匆忙跑至原處,“将軍還有何吩咐?”
談道笙指指鄭闵身旁的粗木,“你去把這木頭給我砍了,等下我要給袁校尉帶回去。”
“這,”小吏面露不解,“袁校尉要木頭做甚?”
“袁校尉的事,豈容你等置喙?”談道笙擰眉瞪眼,“還不快去。”
“是,是。”
見他當真拿着斧頭去砍了,談道笙才看向鄭闵,“你跟我過來。”
“多謝小将軍出手相救。”
“不謝。”談道笙擺擺手,“這是建什麼壇呢?”
“小人亦不太清楚,”鄭闵搖搖頭,“聽說是陛下召集四方軍隊進城,要在此處講武。”
“如此,怪道方才城門外有那麼多士兵……”談道笙将他打量一番,忍不住皺眉,“你,還行吧?”
“無礙,”鄭闵似有些受寵若驚,“多謝小将軍關懷。”
“什麼謝不謝的,我又沒幹什麼。”
談道笙将背上的竹簍取下遞給他,“這些,你拿去吧。”
“這……”鄭闵低頭看去,見竹簍裡裝着滿滿當當的草鞋,雖不能抵禦嚴寒,但總比光腳好多了,“多……”
“诶,”談道笙搶先一步開口,“都是不要的,扔了也可惜……你,你回去吧。”
鄭闵離去時踉跄幾下,靠兩條腿強撐着才沒有倒下。他的背上鮮血淋漓,莫說是上藥歇息,就連坐下喘息片刻也難求,但她也隻能做到這兒了。
談道笙收回目光,婉拒了小吏送她回去的殷勤建議,背上“送往袁校尉府邸”的兩大捆幹柴向城門處趕去。
城門處仍在源源不斷的進人,單看身形确是練家子無疑,隻是不知天子又招兵做什麼?
……算了,當今陛下放飛自我的時候還少嗎?況且又關她何事?還是趁早将幹柴送往喬伯家為好。
“郎君若是不信,可于廣陽門打聽一番,哪家還有我這樣的院落?”
……聽這語氣,怕是又有人要被黑心房東給宰了。
談道笙向對門裡看了一眼,繼續往喬伯家走。
“便是比之那些貴人的府邸,也不差的呀!”
……吹牛的話術都不帶變的。
“隻需五萬錢即可!”
……???
談道笙猛地轉身沖進對門,看了看一旁懵懂的、即将被宰的大兄弟們,對着房東憤怒大喊:“說好的市價六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