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春風裡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晶瑩剔透的汗順着瘦削的下巴往下流。
他整個人就和背後的太陽一樣閃耀。
腳步走近,顧琛掐了一把他臉上的肉。
“怎麼了?”
“臉上都是泥。”
他蹲下來和他一起給這盆盆景翻土,但因為不熟練反而幫了倒忙,被陳道情指揮着去給陽台上新開出的花壇鏟土。
陳道情想在陽台上種花,特意要求他把老宅裡的那盆牡丹送給自己。
顧琛深沉的眼裡倒映着陳道情的身影。
他垂眼看了那盆牡丹一眼,快開了吧,用人的血肉養出來的花。
以後還是用普通的肥料養吧,就讓那些罪惡的東西鎖在老宅裡,不要再踏出來。
“顧先生?顧先生?叫你好幾次了。”
“怎麼了?”
“我說我不在的時間裡麻煩你照顧花咯?”
“我哪有時間搞這些,請個花匠吧。”
“但這是我們一起開出來的花壇啊,你就不想自己養嗎?而且顧先生會做甜點,那學着養花應該也很快吧?”
“……好吧,但養死了我不管……你要種什麼花?”
“很多,”
陳道情托着腮,像看最珍愛的孩子一樣看被顧琛鏟來鏟去的土。
“雙色茉莉,三角梅,藤蘿……慢慢來吧。”
那副有些年頭的畫被陳道情挂在客廳中央。
顧琛撫着下方刻着詩句的畫框,沒人知道這是誰的畫作,就連在老宅待了大半輩子的管家也不清楚。
“這畫上面的人有點像你。”
“像嗎?顧先生要不要親自給我畫一幅?”
顧琛答應了下來,之後的日子又是聚少離多。
《祭羅》播出了最後一集,最後評分穩定在了8.0左右。
王之鶴的粉絲是最高興的一批人,他出道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主演了這麼高分的電視劇,而且他這次在《祭羅》中的表現是肉眼可見地進步了一大半。
但關于結局,一部分人滿意,也有一部分人不滿意。
“什麼?老子看了這麼久,結果祭羅最後當了個凡人?遊戲裡面他不是死了或者成魔了嗎?”
“吵什麼吵啊,遊戲作者都出來說這是第三個結局了!”
“當初他直播的時候不是還說不知道嗎?這怎麼又知道了?”
“人家自己想了一個不行嗎?而且祭羅當凡人哪裡不好了?……”
……
範清則不在乎這些,高高興興地把她和陳道情還有王之鶴拍的幕後照片發到了微博上,狠狠誇了一波兩個小孩,但有一些評論她倒沒怎麼看懂,發給了唐念卿問是什麼意思。
“我看看……”
最後唐念卿回了幾個尬笑的表情包,又把這些拿給了陳道情看———
“又給我磕到了,xql你們……”
“幸福了幸福了,又是糖。”
“手動@陳道情@王之鶴,請你們大大方方地公開。”
……
劇組中場休息時看笑了的陳道情被點點額頭,接受來自經紀人的念叨:
“還笑呢?以後被反噬了我看你笑不笑得出來。”
“我不是因為這個笑,”
陳道情翻着評論區。
“是因為評論區有很多誇他這次演的好的人,他看到的話會更有自信的。”
“……你不會喜歡上王之鶴了吧?不僅說這種話,還要拉着我幫他和公司解約,情情啊,算我求你了,少喜歡幾個人吧,就算喜歡也不能倒貼啊!”
唐念卿像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樣絕望又麻木,陳道情好笑地搖搖頭。
“不是因為我喜歡他,可能……就是感覺,我不能對别人的痛苦視而不見,尤其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内。”
眼前的身影隐隐約約和另一個輪廓重合起來。
“我覺得我不能對他人的痛苦視而不見。”
命運的鐘聲敲響,預示着下一個相似路口的到來。
“唉……上哪兒找你這麼好的孩子啊!我就是不要這張老臉了也要去逼着那些評委給你頒個獎!”
唐念卿使勁搓着陳道情的頭,他已經很久沒遇見能說出這種話的人了。
又一年金柏獎頒獎典禮,這次陳道情和李立文代表《荒蕪之地》劇組出席。
他們各自報了最佳新人、最佳男配和最佳男主并成功入圍,業内不少人都相當看好兩人,同期的電影幾乎沒有能打的,尤其是和陳道情競争的幾個人,雖然也有像趙勝一樣的老前輩,但奈何“阿兮”這個角色無論是演繹上還是熱度上都甩了其他人一大條街。
周行幹脆跑歐洲去參加交好導演的聚會了,一點都不擔心。
兩個人走紅毯的時候,閃光燈基本沒停下過,閃得李立文這個老油條都有點睜不開眼睛了。
“謝謝大家不遠萬裡來到現場,今天我和小道情代表我們《荒蕪之地》劇組來了,希望待會評委能頒點獎給他。”
“我也希望待會評委能多頒點獎給立文前輩。”
紅毯問答環節,兩個人熟絡的互動逗笑了主持人,她注意到今天兩個人穿得有點特别。
“不知道各位觀衆朋友們有沒有發現啊,今天立文哥和小陳好像穿得一模一樣啊?而且還是非常正式的燕尾服!”
鏡頭往下掃,滿屏全是兩個人的大長腿。
李立文把話頭遞給了陳道情。
“是的,因為我們今天不僅是帶着《荒蕪之地》來到了金柏獎,還帶來了立文哥的下一部電影《暗夜6》,”
俊秀的青年湊近鏡頭,給觀衆們展示自己胸前的一方領巾。
緞面上是《暗夜》的經典logo。
“我們《暗夜6》劇組正在拍攝當中,經過立文哥的同意,我可以給各位觀衆小小透露一下,這部電影将會在歐洲取景哦~”
“原來如此,所以兩位今天特意穿了燕尾服啊……”
兩個人淡笑和主持人閑聊着。
陳道情的餘光在紅毯盡頭的嘉賓中中看見了一抹金色,在跟着人群一點點往前走。
“走吧。”
李立文輕拍了一下走神的陳道情,後者反應過來,和他一起朝内場走去。
在消失在入口前,年長的人朝一個方位看去,那幾個人從行為動作上來看像是保镖,但更像在監視。
這個人知道自己在被監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