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回握過去,死也不會放開。
地上手機裡的錄音還在播放:
“别忘了我們是交易關系!你不就是……刺啦——”
手機被一隻手撿起來,折成兩半。
人群自動為陸契讓開一條道,他費了好些功夫才找到這兒來。
他伸手想去拉陳道情,卻被躺在地上還紅着眼的顧琛破口大罵:
“讓他滾出去!誰放他進來的!”
保镖們去架陸契,後者後退兩步,舉起雙手表示不想動武。
顧琛抱着陳道情站起來,讓陳道情的頭埋在自己懷裡。
散亂的頭發擋住青年的眉眼,顧琛撩開一縷他眼邊的頭發,刻意露出那顆淚痣。
顧琛做着口型,無言威脅平靜看着自己的陸契:
“他不是你弟弟。”
在看到那顆痣時陸契愣了一下。
他确實太過心急,沒有想到這個,可陳道情手上的彩繩又該怎麼解釋?
難道真的是他想錯了?
“顧琛,就算這樣,但你不是最恨别人騙你嗎?”
他當時戳穿了陳道情的僞裝,以為顧琛知道後一定會抛棄他,可現在——
顧琛直視他的眼睛:
“我不在乎了。”
顧琛就這樣抱着陳道情,擦過陸契的肩,眼神決絕。
“那你最好别讓我逮到機會。”
隻要他見縫插針,總能找到機會把陳道情帶走。
“滴答——滴答——”
林寒枝在病床上醒來,看見床邊站着兩個人,顧琛和唐念卿。
他笑了一下,頭還疼得厲害。
事情已經明了,錄音是他散布出去的,包括那些早先在網上帶節奏的小号,也是關聯在他的賬号下。
先用錄音把陳道情的事業路斷絕,再到他和顧琛的家,去毀掉兩個人親手搭起來的花壇,當着陳道情的面摔碎那幅畫。
他以前都沒想到自己能做到這種地步。
“顧總,這個程度你還滿意嗎?”
顧琛後退,拒絕了他伸過來的手。
“他下手不夠重,就該把你頭砸爛。”
林寒枝摸了摸自己纏着繃帶的頭。
陳道情當時看到自己做的一切後跟瘋子似的,打了自己一拳,他跌倒在地上流了不少血。
看到顧琛這樣子,林寒枝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他知道自己做到這個程度也沒用了,陳道情遠比他想的要瘋狂。
“好吧,顧總,我放棄了,看來你們才是真愛,你以後也不會幫我了。”
唐念卿的手摸上他的受傷的額頭,歎着氣:
“寒枝,你何必這樣呢?兩敗俱傷,你們都是我帶過的藝人……”
“唐哥你不是已經放棄我了嗎?”
他笑着,眼中含淚,看向顧琛。
“其實我父親早就和我斷絕關系了,離婚後我什麼都沒了,也不能回去,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除了依靠他還能怎麼辦?”
“誰說我放棄你了?”
唐念卿把一紙合約遞給他。
“我本來為你準備了這個,這是我朋友成立的經紀公司,雖然比不上唐亦天風這種大公司,但至少會認真為你籌劃,殺青那天我本是想等你和情情的事情解決後再給你……怪我,忘了你是個急性子。”
林寒枝盯着那合約盯得出神,那上面的條款一看就是經唐念卿親自把關的,條條有利于他。
顧琛冷笑:“你還是個老好人。”
“我當然和你這種禽獸有區别。”
别過臉去,嚴肅看向林寒枝,顧琛淡淡說:
“我會支付你住院的費用和賠償金,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顧琛便走了,林寒枝心上堵了一陣,又覺得釋然。
他推開唐念卿給他的合約,笑了出來。
“我這一生就是受人擺布,小時候被我父親強迫繼承他的手藝,長大了被所謂愛情困住,現在又被這個搖擺不定的人戲弄,明明說了要自己去争取自己的人生,為什麼還是過得這麼失敗?”
“現在還可以重來,從你犯的錯誤開始。”
走出病房的時候唐念卿驚訝地發現顧琛居然還在。
“你為什麼還沒走?”
顧琛咳嗽兩聲,第一次和這個被自己雪藏多年的人對視,刻意收斂了一點戾氣。
唐念卿冷眼看着他,直覺告訴他狗嘴吐不出什麼象牙來。
“這次錄音你打算怎麼解決?我會盡全力配合。”
“從源頭解決,錄音真實性有待商榷,我們……”
說完對策後顧琛點點頭。
兩個人沒話說了,有點尴尬。
唐念卿冷着臉想直接走,卻被顧琛有點難為情的話攔住步伐。
“陳道情,他很信任你這個經紀人,你的專業素養也配得起他的信任,你想的話可以重新做回唐亦的經紀總監,股份我也能給你,你是那個人的朋友,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以後……”
收回前進的步子,唐念卿慢慢退回來,站定在說着這些自以為慈悲慷慨的話的顧琛面前。
唐念卿重重扇了顧琛一巴掌,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我應該感謝你嗎?沒有叫他為‘那個死人’?我還是那個态度,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真心相對。”
他說完這些話擡腳邊走,空曠的醫院長廊裡,從他背後飄來一句話:
“可是陳道情,他愛我。”
唐念卿沒有為此停留,反而加快了步子。
頭上纏着繃帶的林寒枝對他說,陳道情打他一拳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