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右手,這個動作比起之前可輕松了不是一星半點。一旦我開始恢複,恢複速度就以幾何級指數增長。不管這句話是他媽的什麼意思。
“刺啦”一聲,那些連在我太陽穴上的電極被我一把拽了下來,原本微弱但卻持續的疼痛頓時一次性爆發出來。我從喉嚨裡擠出沉悶的吼聲,在機器警報聲中搖搖晃晃地坐起身,宛如宿醉的酒鬼。
護士像貓一樣驚叫了起來,雜志“嘩啦”一聲跌在地闆上。她跳起來,飛快地伸手去抓對講機。然而我搶先一步伸長胳膊抓住那個小東西,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捏。對講機“咔嚓”一聲在我手中變成碎片。緊接着,我用不那麼靈活的左手扯下身上亂七八糟的管子,然後擺腿下地,頭暈目眩地站直身體。
這個身材嬌小的護士顯然無意和我正面沖突。她吓得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尖叫。我往前走了兩步,在跌跌撞撞中找到平衡,跟在她身後沖出了病房。
“來人啊!”她逐漸遠去的驚呼聲仍回蕩在走廊中,仿佛我是什麼變态連環殺人犯似的,“救命!”
我靠在門框上喘息着,然後甩甩頭,大步朝着反方向走去。這裡燈光昏暗、走廊狹窄,看上去簡直像是上個世紀的鬧鬼醫院。走廊兩側的牆面恐怕在六十年代就已經是那副坑坑窪窪的倒黴相了,下半部分剝落的綠漆所剩無幾,卻沒人費心補上。我一邊拼命思索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一邊加快腳下的速度逃離這裡。
然而隻是幾步路的工夫,身後就已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我拐過一個彎,注意到這裡沒有攝像頭,角落裡堆放的各種過時設備活像是從舊貨市場上淘來的。如果不是我進行了一場時間旅行,這地方可真是有些年頭了。
問題是,誰把我安置在這個老掉牙的破地方的?
前方是一條更長的拱形走廊,燈泡鑲嵌在粗糙的天花闆上,隔着生鏽的鐵栅網灑下黃色的光。空氣陰冷潮濕,消毒水的味道中還夾雜着淡淡的黴味,仿佛這裡深埋地下,多年不見天日。
體力恢複得差不多的時候,我擺動胳膊大步跑了起來。身後的追兵聽起來已經近在咫尺,并且我很快就看到,前方走廊也有人朝這裡趕來。那些人全副武裝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像是普通的醫院保安。
考慮到這條走廊兩邊都沒有窗戶,所有防盜門也都是鎖死的,一場惡戰顯然在所難免。于是我幹脆一個急刹車,猛地轉身給追到我身後的那個家夥一個驚喜。
第一腳踹在打頭先鋒的膝蓋上,即使我沒穿靴子,這一腳也結結實實地讓他慘叫着跪倒在地。我側身躲過另一個人劈頭蓋臉砸過來的電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向下一擰,關節脫臼的聲音悶在他厚厚的作戰服裡。緊跟着,我掄起肘部狠撞他戴着面具的臉。“咔嚓”一聲,碎掉的面具後面立刻傳來他的慘叫。我拽着他的領子使勁一推,這個倒黴家夥就到翻着跟頭撞上了另外兩個沖上前來的彪形大漢身上。
反正來的又不是複仇者,管你們是哪路神仙,他媽的打了再說。
身後突然傳來“嗤”的一聲,眨眼間,泰|瑟|槍的電極就鈎進了我的左肩。電流沿着絕緣銅線瞬間在我全身上下瘋狂跳起踢踏舞。我咬緊牙關反手扯下電極,回身朝開槍的家夥猛地甩了回去。那大塊頭立刻慘叫着倒在地上痙攣不止。我順勢回肘撞向身後偷襲我的家夥,然後矮身抓住他的腳踝使勁把人往前扔了出去。頓時,面前幾個朝我沖過來的家夥被撞得七零八落、摔作一團。我趁機加速前沖,從地上那些倒黴鬼身上一躍而過,朝着走廊盡頭沖去。
警鈴聲響徹走廊。
不給人喘息的時間,更多的人朝我沖了過來。我的身體也逐漸在熱身活動中恢複了靈活性,速度和力量正在穩步增長。這地方絕對是在地下,沒有窗戶,隻有安裝在頭頂的通風口。我毫無目的地沿着走廊橫沖直撞,誰要攔着我那就隻能讓他們自求多福。
幾十秒過後,我兜了個圈子沖進大廳。如果我當時跟着那個吓破膽的護士走,也許要不了幾步就能到達這裡。這裡,幹淨的白瓷磚取代了花紋難看的地磚,頭頂灑下來的燈光也更加明亮。幾條通道口還擺放着半人高的白瓷花瓶。我看到了兩部電梯,也看到了不起眼的樓梯間。電梯顯示正在下行,然後“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
“嘭!”兩個試圖阻攔我的家夥被我一腳一個踢飛了出去,其中一個打着滑正好撞向從電梯裡大步走出來的那個人,讓她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我的動作猛地一頓,連那個狠狠用電棍砸我脖子的家夥也沒多加理會。我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困惑,帶着些許喘息。
“凱茜?”
從電梯裡出來的那個人,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