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好像有什麼心事。”娜塔莎吓了我一跳。當我坐在彌漫着空氣清新劑和機油味道的昆式戰機的内艙裡時,她就像個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背後。“昨晚睡得好嗎?”
“天啊,娜塔莎。”我嘟哝了一句。我是圖清淨才席地坐在機艙的角落裡的。其他人都在我身後那兩排柔軟舒服的座位上坐着,耐心地等待飛機到達目的地,等待即将執行的任務。我一點也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不過娜塔莎倒是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在我旁邊盤腿坐下,和我一起盯着刷成灰色的光滑的機艙壁。她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聲音,這樣就沒人聽得到我們的對話了。
“怎麼樣,還在做噩夢嗎?”
“沒有了。”我慢吞吞地回答,而且根本用不着撒謊。老天在上,我确實沒做噩夢,千真萬确。
當然了,我也沒怎麼睡着。如果仔細想想,這其實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們在沉默的空氣中又坐了一會兒。娜塔莎用肩膀輕輕撞了撞我,“嘿,幹嘛突然這麼安靜?都不像你了。”
“我一直是個沉默内斂的人,直到遇見你們這幫長不大的孩子。”我告訴她,“這就是為什麼人們總說勿交損友。”
她愉快地笑了起來。昆式戰機正安靜地飛行在八千米高空,穿破雲層一路向北。“那我是不是該祝賀你?”她說着扭頭看着我。她那頭柔軟的秀發在腦後編成辮子,顯得格外年輕。
“下次記得拿上香槟。”我輕哼着回答,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頭發,琢磨她的辮子究竟是怎麼個編法。于是娜塔莎擡手按住我的臉用力往旁邊一推,好我繼續盯着牆。
“嗯哼,記下了。”她沒有再多問什麼。不過即便她問了,我多半也不會多說什麼。難道我要告訴她,在我們的目的地西伯利亞,還有一個前任九頭蛇科學家正等着我履行承諾?難道我要告訴她,我當初請範德梅爾幫忙可不是享受免費的午餐,代價就是乖乖當小白鼠,讓這個女人在我身上搞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實驗?
嘿,我沒瘋,好嗎?這隻是達到目的的一種極端手段,也是我弄清楚這個範德梅爾底細的一次機會。
好吧,也許我确實有那麼一點瘋。
不過現在我又開始猶豫了。也許我可以和範德梅爾讨價還價,讓她再等等。畢竟我們的合約裡沒有寫明具體日期。
娜塔莎忽然低聲和我說道:“早在洞察計劃很久之前,我就已經認識巴恩斯了。在紅房子裡。”她差點又吓我一跳。我都快忘了她還在我邊上坐着了。
“那個時候他還是冬日戰士。”她說着扭過頭看我,“你之前和他交過手嗎?”
我翻了個白眼,“我被他揍過,這算嗎?”當然,我們還一起逃亡過。所以我知道那個男人的本事。
娜塔莎搖搖頭,哼笑了一聲,“巴恩斯是我見過最厲害的殺手。我也很厲害,但沒那麼厲害。你知道嗎,他不得不成為那樣的殺手。換了其他人早就死在九頭蛇的手上了。”
“嘿,這真是别開生面的戰前動員,塔莎。”我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現在有五個冬日戰士。”娜塔莎斜了我一眼,拍了拍我的肩膀,“祝你好運,小子。”然後她站起來,問托尼:“我們到哪兒了?”
“快到了,還有二十分鐘。”托尼懶洋洋地回答。
娜塔莎頭也不回地給了我一腳,“起來,抓緊時間把自己武裝好。那些人可不會看在你以前也為九頭蛇賣過命的份上就對你客客氣氣的。”
“如果他們真的很客氣,我會不好意思的。”我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我現在穿着的這身借來的作戰服雖然也是藍色的,但和美國隊長的星條旗制服明顯不一樣。我想我已經吃夠假扮美國隊長的苦頭,這輩子都不會再嘗試了。
“給,戴上這個。”娜塔莎不知從哪兒找出一副面具和護目鏡,“雖然九頭蛇很可能已經通過之前那個殺手知道你的存在了,但最好還是别讓他們看見你的臉。”
“不然他們直接投降就沒樂趣了,對吧?”我說着接過面具。那玩意兒居然還是防彈級别的卡夫拉爾纖維和钛合金材質的。我忍不住吹了聲口哨,一邊戴好這些裝備,一邊問娜塔莎:“嘿,小娜,我看上去像個合格的大壞蛋嗎?”
“十足十的大壞蛋。”她翻了個白眼。
托尼這時朝我扔了兩樣東西過來。我接住一看,發現是兩個護腕,材質很輕,但相當結實。
“我在上面裝了感應裝置,搞不好能幫你擋擋子彈什麼的。”他說,然後聳了聳肩,“本來該讓你先測試一下的,不過我淩晨兩點才搞完,所以你就湊合用吧。任務結束記得給我反饋。”
“淩晨兩點?”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昨晚沒睡覺?”
“我睡得和平時一樣多,白癡。”托尼翻了個白眼。
我誠懇地告訴他:“你真是不可思議,托尼。”
“不,我隻是不正常而已。”
山姆這時也已經全副武裝完畢。他走到機艙口,然後回頭看我們,“基地四面都很空曠。就算戰機有隐形模式,他們可能也會提前發現我們,然後提前做出反應。如果那樣的話,我和史塔克就先開路,替你們吸引火力。”
“嘿,說起來我還沒和你們一起出過任務,”我壓低聲音用誇張的語氣說,“感覺就像個第一次騎腳踏車的小女孩,好他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