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埃迪。”娜塔莎臉上挂起笑容。
“好久不見,娜塔莉。”男人點了點頭,沒有看我和山姆,“我隻能給你二十分鐘,好嗎?”
“二十分鐘足夠了。謝謝你幫忙,埃迪。”
這個叫埃迪的男人聳了聳肩,“沒關系,我欠你的。”
然後他轉身帶着我們走進側門。崗亭的守衛狐疑地看了我們一眼,不過埃迪和他打了個招呼之後,他也就點點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過了我們。我們又通過了一道帶這電子鎖的玻璃門,然後進入一條帶着消毒水味的長長的走廊。
“按照規定,屍體今天下午送檢。不過我看其實沒多大必要。”埃迪在前面領路的時候嘟哝着說,“沒人是死于窒息或者爆炸,緻命傷都是由槍械和刀具造成的,再清楚不過了。就算沒有法醫我也能肯定地告訴你,這就是該死的□□鬥毆。可能有個傻逼一時激動,把子彈不小心打進了油桶之類的地方,于是‘轟’,完蛋了。當然,隻是咱們私下裡的說法,等到了法庭上,你知道的。”他說着神經質地聳了聳肩。
“有多少個?”娜塔莎問,大概是指屍體的數量。
“發現的有十三個。就鬥毆而言,規模已經不小了。判斷不出究竟是幾波人,畢竟他們沒像球員一樣穿着隊服。”埃迪說,然後咯咯笑了一聲,又立刻閉上嘴,大概覺得這舉動不太恰當,“如果你想等警局做身份辨認,那最快也要等到下個禮拜。”他似乎有些抱歉,“你知道,這裡情況就是這樣,文件啦、手續啦,一堆屁事。”
“這個不用擔心。”娜塔莎說,“我有辦法。”
在打開停屍房的門進去之前,埃迪斜眼瞥了瞥我和山姆,這大概是我們從見面到現在的頭一次目光交彙。他看起來很想問一些問題,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然後他打開門,我們魚貫走了進去。
這所警察局的停屍房十分簡陋,因為按照規定,屍體在這裡停放的時間不能超過六個小時,特殊情況還需在事後提交報告。所以這隻是個稍微大一些的房間,空調溫度開得很低。靠牆的冰櫃看起來有些寒酸,房間中央的金屬台子則又寒酸又陰森。
“從三号到十六号都是。”埃迪壓低聲音,不過在房間裡還是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娜塔莎點了點頭,于是我和山姆一起上前,先把三号櫃拉開。裡頭那位住客的形容慘不忍睹。娜塔莎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于是我們換下一個。
這一個又稍微好一些,勉強算是遭到了死神的善待——如果死神真的能善待任何人的話。娜塔莎拿出一個黑色的儀器,上前掃描屍體面部進行人臉識别,身份信息在幾秒之後在儀器屏幕上彈了出來。
“嗯。”她低低地哼了一聲,“繼續吧。”
我們加快速度挨個檢查下去。最後,十三個裡面隻有兩個人的身份得到了确定。埃迪有些按捺不住地看着娜塔莎,後者稍一遲疑,把得到的兩人的姓名和照片展示給他,問:“你認得這兩個人嗎?”
第一個人埃迪隻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但第二個人,他皺眉看了許久,然後用手指使勁摩挲着光滑的下巴。
“強尼小子,”他說,雖然那個人的名字其實是薩缪爾之類的,“我知道我見過他,不會錯的。”
娜塔莎疑惑地挑了挑眉。
“強尼小子是個酒吧。”埃迪解釋,不帶幽默感地咧嘴笑了笑,“本地的各路人渣都常在那裡消磨時光。”他說着伸手指了指第二個人,“這個家夥就算不是常客,也在那裡出現過不少次,而且就是最近的事。”
他說完看着娜塔莎,沉默片刻,舔了舔嘴唇,“那裡是艾倫·梅琴負責的地方,你可以試着去找找他。不過我不建議你這麼做,那家夥就像一頭臭脾氣的驢子。”
艾倫·梅琴。
這個名字不知為何在我記憶深處勾起了一絲漣漪。我沒有立刻想起什麼有用信息,于是決定以後再說。娜塔莎已經在和埃迪道謝,然後示意我們趕緊離開。
“你打算去那個叫什麼‘強尼小子’的酒吧,對吧?”等我們回到租來的車上,山姆有些迫不及待地問娜塔莎,“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當然是等晚上再說。”娜塔莎說,“現在找個酒店,先休息,養精蓄銳。”
“所以你不準備找那位梅琴警官了,對嗎?”我問道。
娜塔莎聳了聳肩,“你也聽到埃迪的建議了。我一向是個善于納谏的人,而且最讨厭和驢脾氣的人打交道。說實話,光史蒂夫·羅傑斯一個就夠我受了。”
我點了點頭,還是沒能想起來這個梅琴究竟是誰。
要是我提前想起來,他就是當初在克利夫蘭把我和巴基請進警察局的那一位“警長”,搞不好今晚在“強尼小子”發生的事可能就會有所不同。
當然,也可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