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一個人去就好。”我猶豫了片刻,“但如果我打退堂鼓了,你到時候能推我一把嗎?”
娜塔莎笑了笑,“你不會打退堂鼓的。”然後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她聳了聳肩,“不過你這麼說了,我完全沒問題。”
“我很可能會打退堂鼓的。”我歎了口氣,靠在門框上,看着娜塔莎,“我猜這整件事讓我有點抓狂。”
“别太為難自己。換了别人,很可能已經吓得尿褲子了。”
我忍不住笑起來,“你以為我為什麼這幾天穿的都是深色的褲子?”
“天啊。”娜塔莎仰天翻了個白眼,“你還沒和托尼過聖誕,就已經被他帶壞了。”
“這叫做臭味相投。”說完這句話,我毫無征兆地轉換話題,告訴她,“範德梅爾前幾天跟我說,她能解決我的麻煩。她認為我最好盡快和她回實驗室。”
娜塔莎皺眉朝我頭來一瞥,“你又去見她了?”
“事實上,我們是在街頭偶遇的,就像任何好公民那樣。”我回答。
“這個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街頭偶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娜塔莎實事求是地說,“考慮到對象是一個危險的瘋狂科學家,這個概率應該提高到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娜塔莎皺眉看着我,然後歎了口氣,“我覺得你應該相信凱茜。就算你真的出問題了,她也一定會全力以赴想辦法解決。”
“我也這麼認為。”我慢吞吞地說,“畢竟我人這麼好。”
娜塔莎笑着拍了我一下,“趁着假期好好玩玩。你和托尼都該好好放松一下。”
我調動臉部肌肉,擺出我能做到的最輕佻的表情,“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别擔心。”
事實上,我們的聖誕假期确實不錯,至少頭幾天不錯。我隻花了二十分鐘就收拾好了行李,輕裝上陣。走的時候,寒風呼嘯、雪花飛揚,但當我在薩拉索塔下飛機的時候,卻仿佛直接走進了初夏。路邊電子顯示牌上的溫度是八十五華氏度,我默默地換算了一下,三十度在我曾經的家鄉幾乎算是高溫了。
“嘿,小子,想搭順風車嗎?”就在我左顧右盼,想打一輛出租車的時候,一輛低調奢華的跑車停在我旁邊。托尼戴着墨鏡,胳膊肘架在車門,笑着沖我露出一口保養得體的白牙。
我挑了挑眉,“了不起,你居然親自來接我。我該感到受寵若驚嗎?”
“我的禦用司機還在紐約呢。”他故作不耐煩地打了個手勢,“别啰嗦,趕緊滾上車。”
我把行李袋直接扔到後座上,然後跳進了副駕駛。托尼一邊哼歌一邊重新讓車子上路。今天他顯然沒有喝酒,要不就是星期五終于拒絕替醉鬼開車了。無論哪個,對托尼都有好處。
“你知道,你本來能直接坐我的飛機,直接到我的别墅。”托尼說,“結果現在還要我來接你。”
“我原本可以打車的。”我指出來,“你隻要坐在家裡等就行了,你這個萬惡的資本家。”
“真是個不知感恩的異教徒。”托尼幾乎是唱出來的,“沒良心的小混蛋。”
“你是不是磕嗨了?”我問他,眯起眼睛看着他的側臉。
托尼說:“我這是自然嗨。”然後想了想,承認道,“當然,我可能吃了太多甜點。奇托爾夫人做的小蛋糕棒極了,你一定要嘗嘗。”
“奇托爾夫人?”
“她每隔一天來替我收拾一次房間,然後再帶來足夠的食物确保我不會把自己餓死。”托尼說,“如果我需要有人替我跑腿的話,附近有個姓丹伯多的小夥子會很樂意賺點外快。”
“聽起來很方便。”
“我喜歡方便。”
“很遺憾佩珀不能來和你過聖誕了。”我靠在椅背上,一邊看着四周帶着熱帶風情的景緻,一邊對他說,“今年你真該好好休個假,好好享受享受。”
“對我來說,想什麼時候度假就什麼時候度假。”托尼說完之後連珠炮似的發問,“你在佛羅裡達過過聖誕嗎?美國有句俗語,叫做‘薩拉索塔都會下雪’,意思是在薩拉索塔下雪是件非常稀罕的事,而且根據氣象局預報,未來幾天全都是豔陽天。如果你更喜歡白色聖誕的話,恐怕要失望了。”
“我是異教徒,托尼,聖誕節對我而言就是走到哪裡都能聽到‘鈴兒響叮當’的一段日子。我才不管它是不是白色呢。”
我很久沒聽托尼這麼滔滔不絕了,當然,他喝醉的時候除外。事實上,他這樣子幾乎有些讨人喜歡。
“對了,我們有一整面窗都對着大海,晚上是最漂亮的時候。”
“聽起來很不錯。”
“隻是很不錯?”
“哈,你就是變着法的想讓我誇你。”
“我會需要别人的誇獎?你在開玩笑嗎?再聽聽這個,我還有一艘汽艇,如果你想去海上兜風,我可以大發善心把你捎上。”
我睜大了眼睛,“聽上去真酷,托尼,你最酷了。”
“天啊,你聽上去像十幾歲的高中生。”
“我是為了配合你。你聽上去像是超級有錢的十幾歲的高中生。”我把重音加在“超級”上面。
托尼誇張地大笑起來,“沒錯,我絕對很‘超級’!”
車子朝着海灣邊的那棟房子駛去,一路把我們的笑聲留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