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知道那個人不是史蒂夫。你也這麼想,不是嗎?”我鼓起勇氣擡頭看他。巴基的目光至少讓我的體溫又降了幾度,天知道我本來就已經快凍僵了。
巴基回答:“我不是這麼想的,我就知道他不是,就像我知道黑夜不是白天一樣清清楚楚。”他的下巴微微抽搐着,“那東西長得和他一樣,但根本不是一回事。他就像、就像史蒂夫身上所有好的東西都被抽幹了,隻剩下頑固、自以為是,還有那股誰也他媽的攔不住的瘋狂勁兒。”他瞥了一眼克林特,“但你不相信我說的,是不是,小子?你覺得我才是那個發瘋的,畢竟我給九頭蛇幹活兒的時間更長,瘋得更厲害。”
平心而論,他聽起來的确有點瘋。但要是在這種鬼地方關了很長時間,我想就算是他媽的冷血機器人也會發瘋的。
“我們需要拿到靈魂寶石才能救回史蒂夫。”我說。
這句話成功引起了巴基的主意,他皺起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克林特插了一句,“時間不多了。那個人就快趕過來了。”他看了一眼巴基,“他絕對能猜到我們會第一時間就來找你。”
“哦,他會的。”巴基說。
牢房門“喀拉”一聲滑開一條縫。但顯然沒人費心維護這裡的東西,門隻開了一點兒就卡在了軌道裡。巴基伸出左手抓住牢門使勁一拉,門在刺耳的聲音中完全拉開,然後在慣性作用下繼續撞到了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巴基走了出來。他昂首挺胸,盡管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但腳步卻和殺人機器一樣無情又流暢,仿佛能直接從我和克林特身上碾過去。我連忙閃開,半舉起雙手,“巴基,别沖動好嗎?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裡。”
“他在哪兒?”
我閉上嘴。
“多半在來的路上。”克林特說,然後用一種随意的口吻問,“怎麼,你要去殺了他嗎?”
“如果這是拿到他說的那顆該死的石頭的唯一方法的話。”巴基朝我努了努下巴,“我們得把史蒂夫救出來。有人持反對意見嗎?沒有?那很好。”
老天在上,這真不是我想加入的理想隊伍。
離開的路比來的時候難走至少十倍,下坡全部變成了上坡。我們都默不作聲,隻是拼命加快腳步。
“該死,你們聽到了嗎?”克林特說着帶着我們拐了一個彎,走上了一條和來時不同的路,“這聲音代表有人封鎖了基地出口,我們出不去了。”
我聽到了,那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滴滴聲,像是定時/炸/彈。
“我們可以找到控制室,取消封鎖指令。”巴基冷靜地說,“小菜一碟。”
“他會找到我們的,他絕不會讓我們離開。你以為他之前就算瘋了?”克林特對巴基說,擡起一隻手,“他現在才是真的瘋了,知道嗎?他殺了小娜,用刀,好像他殺的不是自己的隊友,而是什麼屠宰場的動物似的。”他猛地閉上嘴,沒法再說下去。
“你的家人被關在這裡嗎?”巴基冷不丁問。
克林特沉默了片刻,才重重點頭。
“去找他們,現在就去。”巴基簡短地說,“我們來對付那個家夥。”
“你……”克林特看向他。我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向另一個方向,因為我也聽到了腳步聲,就像為我們敲響的喪鐘。
前方,羅傑斯正等着我們。
“别這樣,巴基。”他說,聽起來令人驚訝的悲傷,“别這麼對我。”
巴基走上前去,分開雙腿穩如磐石地站在他面前。
“我還有的選嗎?”他諷刺地問。
“沒人能理解我,巴克。”羅傑斯說,那一刻,他看起來就像個孤獨的孩子,“他們都不理解我,就隻有我一個人在戰鬥了。求你了,和我一起。你答應過我的,要和我一起到世界末日。”
巴基微微搖頭,“你不是他。”
這話的效果立竿見影。羅傑斯臉上的肌肉幾乎痙攣起來,看上去遠比我當時對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要痛苦。但很快,他就變得冷漠堅定,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抹去了他臉上的所有表情。
“太多人死了,如果我聽你的,還會有更多人死。”巴基說,他臉上的表情也有瞬間的扭曲,仿佛傷到羅傑斯的同時,他自己也被刺痛了,“我不能讓這一切發生,史蒂威,我不能。”
“那你還等什麼?”羅傑斯低聲說,“動手吧,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