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福緊盯着特裡勞尼教授和她手中的紫色茶壺,心驚膽戰地看着清亮的茶水倒入杯子中。直到特裡勞尼重新拿起下一個茶杯,他才松了口氣,重新揚起下巴,得意地捧着自己的茶杯回到座位。
阿不思端着茶杯回到小圓桌前,茶水還在不斷翻滾着大泡,他放下茶杯不斷摩挲着冰涼的杖身緩解被燙到的手指。占蔔需要排除魔力的影響,盡可能地用軀體觀察命運的指示。正是這樣,在占蔔教室中禁用魔杖,否則嚴苛的儀式要求會讓這間教室裡充滿被漂浮咒托起的茶杯。
他盡量将自己蜷縮着坐在坐墊裡,把岩漿一樣的苦澀茶水一口灌入喉嚨裡,直到杯子裡隻剩下茶葉。茶湯是清亮的棕色,但茶葉卻是墨綠的殘渣,回味有些幹澀,讓人想要嘔吐。
阿不思用左手将茶葉渣晃蕩三次,然後将茶杯翻轉,扣在茶杯托上;等到最後一點茶水流光,然後單手翻開《撥開迷霧看未來》——這是占蔔課指定用書,第五頁和第六頁的内容畫上了基本的茶葉渣形狀和解讀。
特裡勞尼教授走在過道中,用餘光不住打量每個人的動作,時而說上幾句玄妙的評論。阿不思看着溪流一樣從托盤縫隙緩緩湧出的樹汁,一時有些忐忑。
哈利昏昏沉沉地支着頭。教室裡濃重的帶香味的煙霧弄得他糊裡糊塗地想睡覺,将水一飲而盡後,他看着茶杯裡團在一起的棕色混合物,和羅恩面面相觑。
“看上去真不怎麼樣。”在教授向一側看去時,羅恩接過哈利的茶杯晃動着,直到裡面看上去有了能夠交差的圖案。
“開闊思路,親愛的,讓你們的眼睛越過世俗的東西!”注意到哈利的不以為意後,特裡勞妮教授彎腰,用她那雙眼睛緊緊盯住他。
這讓阿不思同樣渾身一震,他看着已經徹底流幹的茶杯,小心地從側面掀開,輕巧又快速地将它撥正。棕色的茶葉渣均勻地散落在杯底,像是一盤秋天的落葉,又像是一輪不詳的滿月——因為茶杯是圓底的。
哈利看着近在咫尺的教授,面色蒼白極力想振作起來,他低頭再次旋轉茶杯,不斷打量着課本上的圖片,勉強開口:“我……看到了十字架……這意味着我要遇到考驗和苦難……”
他又看了眼茶杯左上方的茶葉渣和鼓勵他往下說的特裡勞尼,不斷咕哝着補充,企圖讓自己的回答不那麼幹癟:“……對此我感到難過—— 但是這裡有個東西,好像是太陽。等一等……這意味着大快樂..所以我要倒黴,但是又會很快樂。”
哈利斷斷續續的推論在說完後讓特裡勞尼教授狠狠地抽噎了一下,她像是已經用天目看到了悲慘的命運降臨在她的學生身上,一下子就坐進了一張旁邊的空扶手椅裡,用發亮的手撫着她的心髒,雙眼緊閉:“我親愛的孩子——我可憐的、親愛的孩子—— 不——不如不說出來的好——不——别問我……”
“‘不祥’,我親愛的,‘不祥’!”特裡勞妮教授叫道,用一種撕心裂肺又輕柔的嗓音不住說道,“在墓地遊蕩的那條鬼怪似的大狗!我親愛的孩子,這是兇兆——最壞的兇兆——死亡的預兆!”
這是個不同尋常的意象,阿不思在哈利的腦海中看到過,他一直萦繞在哈利身旁,還伴随着索命咒的魔力痕迹。如果小天狼星就是語言中的厄運,這意味着哈利的厄運随時都有可能襲來。
“我希望你在必要時刻幫助哈利。”
阿不思出神地放下着手中的茶杯,他現在比任何人都相信特裡勞尼教授是一位真正的預言家。他将手搭在哈利身上,拍了拍他有些發抖的肩膀。
砰——
杯子掉到了地上。
“就是這裡,西弗勒斯。”
在将斯内普引到架子前,龐弗雷夫人就領着盧平站在了一旁,雙手交握,沉默地看着這位自稱精通偵查的魔藥學教授打量現場。
斯内普舉起魔藥瓶,安神劑墨綠色的藥液閃爍着令人迷醉的光澤。他用鑷子夾起落在杯子後面的一根細如塵埃的淺色毛發。
在光線明亮的校醫室,魔藥色澤的差異會變得微乎其微,墨綠也會更加淺淡,就像是安魂劑一樣。很可惜在攝魂怪的影響下,霍格沃茨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威力十足的陽光了,也許這和入秋有關。
他看向站在身後的龐弗雷夫人和盧平,露出一個輕蔑又得意的笑容:“多麼大膽的行動,連霍格沃茨和鄧布利多也擋不住西裡斯·布萊克的潛入,他還以為自己是上學時可以輕易從密道離開的壞學生嗎?”
盧平握緊手中的魔杖,平靜地說道:“我想他應該從未這樣想過。”
斯内普挑眉,用手指撥弄着瓶塞,任由藥性緩慢地揮發。他說道:“可惜醫務室的魔藥對魔法部的通緝犯沒什麼作用。”
他想露出一個惡意又嘲諷的笑容,又發現這沒什麼作用,反而讓自己的心情變得糟糕。于是他隻是詛咒道:“希望布萊克不會因為被攝魂怪折磨了十二年而狂性大發吞掉他'最愛'的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