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或多或少與這本書相關的人,也都有所感應一般,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西南方位。
而就在劉旺的家裡,那個讓應黎覺得詭異的玉雕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碎成了點點玉屑。
雞叫響了三聲,雞鳴聲剛落,天上就下起了大雨。
有些一夜未動彈,修為半吊子的玄學道人輕輕咕哝了一句。
“終于天亮了。”
中元節對于玄學世家向來有不同尋常的意味,江北天河市玉溪區有十八個老巷子,又稱玉溪十八巷,乃是玄學世家紮堆的地界。
十八巷各對應着一姓,玄門裡排行首位的為楚巷之人,排行第二為江巷之人,巷名即為通巷姓氏。
首位雖為楚,但這也隻是指的實力,由于楚姓血脈薄弱,如今楚家隻剩下兩個長輩和一個小輩,因此十八巷話語最強的實際上是江家。
玉溪十八巷地勢普遍偏低,兩邊道路積水嚴重,然而這種鬼天氣下,十八姓也都因一個命令,派了能代表自家的人來江家出席。
楚家的老一輩不過隻有楚長風和其妹楚長珠,二人皆是五十出頭的年紀,為楚家二十五代傳人。
唯一的小輩,年紀也說不得小,二十八歲。
并非是楚長風或者楚長珠的骨肉,而是追溯到楚長風大伯那一脈所遺留下來的,唯一的血脈。
楚晤。
十七姓都齊了,唯獨缺了楚姓。
江家的管家湊在家主耳邊說了點什麼,家主江承運微微點了點頭,開啟了話頭:“諸位,楚家這邊有點事情,我們先開始吧。”
玄門皆避諱中元節前後開張,陰氣加重,邪祟力量大增,容易出事。
唯有楚家是個例外,敢接這樣的活計。一來是因為對實力自信,二是因為風險與機遇并存,然而馬有失蹄,人有失足。
地下墓中,楚長風和楚長珠兩人正嚴肅的看着兩側的墓道,他們前面是小心謹慎的下墓人,楚家修的是辟邪禦靈之術,誇張的說法就是連骨頭都練出了金光。
碰上厲鬼的時候,楚家人隻需要往那裡一站,保管什麼妖妖鬼鬼,都難以接近他們分毫,因此下墓的活計經常找上楚家。
不知為何,這一夜,墓中出來了許多屍僵,屍僵,又稱現世鬼。
能從無人得見的靈體狀态,擁有一個可用的身體,可不是簡簡單單兩句惡鬼機遇能說的通的。
本來就兇險的大墓更是因此更為兇險了起來。
他們隻能寄希望于楚晤能按照先前商量好的,看到情況不對就強硬地打開一個緊急的出口來。
而楚長風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要保持鎮定。
“大家别慌,有我和家妹在,定能保得大家無虞。”
這話說出口,雖說不能隔絕恐慌,但也稱得上有重量,一群人的心定了定。
楚長珠額上冒出些微冷汗,控制着屍僵原地不動,然而數量太多,恐怕再有一個小時,她就撐不住了。
她臉帶擔憂的看向兄長。
墓外,長柄黑傘合攏着,虛虛地立在土壤上。
泥土被雨澆灌後更顯得粘膩惡心,土裡時不時的冒出白色與紅色的斑駁,瞧起來像極了腦花。
男人看了一眼腕表,語調略微上揚:“怎麼,力量增強了,也不敢試一試這金骨嗎?”
他歎了口氣:“行吧。”
若是有人能用靈目看一眼他身上的靈力,便會發現,那本來耀眼奪目的金骨,随着他的話落,一下子暗淡了下去,金骨一如凡骨。
局面霎時變了,陰冷的風裹挾着嘶吼的霧,如同大網一般,悉數撲到了男人的身上。
随着這冷風撲來,男人眉間紅痣更是幾欲滴血,靈目所視之下,本來尖嘯着的厲鬼都瘋了一樣想要從他身邊逃離,一,二,三……竟是有三十二位居多。
那凝聚陰氣的身體竟一點點的被霧化,慢慢轉變為了透明的靈氣,全數被納進了男人的身體之中。
風停了。
男人一步步的往前走着,直到站在了一處地勢偏高的地方,他眼睛含着笑意,隐隐約約的暗紋漸漸消去,他四下環視了一圈,口中卻是不容拒絕的命令:“打開。”
靜默的風吹過,一個又一個小土包鼓了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下面爬着,最後在一個地方破開了一個洞,爬着的東西都彙攏過去,洞口越來越大。
半小時後,傘越過楚長風,罩在了楚長珠的頭頂。
正是楚晤。
他的笑容顯得真誠又疏離:“接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