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黎一下就端正了本來翹着的二郎腿,椅子險些被她帶倒,然而畫卻絲滑掉落在了地面上。
張緻:“!!!”
他呲溜一下跪趴在了地上,伸出了手,當然,完全沒來得及抓到,張緻無力大喊。
“黎姐!這是古董啊,古董!至少一千萬的畫啊!!”
應黎雙手環抱,并沒有理他,而是看向甯歡歡,甯歡歡眼睛亮亮的,如一隻自由的山間雀,靈魂跳躍着就到了應黎的面前:“嘿嘿,我要借電動車的鑰匙~”
應黎從兜裡掏出來遞給她:“時間不早了,快去快回。”
甯歡歡點頭:“放心吧!”
說罷,她就帶着神社網絡訂單,開着小三輪往山下去。
應黎這才重新看向張緻,看他的表情冷靜了些,才道:“你每次這樣說的時候,都得栽個大的,沒想到這麼多次了也沒長記性。”
張緻連連保證:“這是最靠譜的一次,真跟以前不一樣,玉溪十八巷的楚家人跟我聯系的,可沒有比這個身份更靠譜的了。”
應黎的手在畫上輕輕碰了一下,嘴角才上揚了起來:“有意思。”
畫上有靈氣波動,不止一個。
她這兩日業務多,本以為能借着劉家的事情與陰司脫離緊密的聯系,但沒想到反而添了更多的聯系。
雖然陰司也不會沒事找她就是了。
這裡的忙指得是一些比較迷信和敏感的本地居民。
有的是拉着幾個人一起要給先祖做法事,有得是求符,有得是跟着劍春學一些簡單的畫符或是對着神社香爐禱告。
神社裡不信任何外界通常所說的神,神像帶着面紗,是位眼神悲憫的女神,卻不指代任何具體的神明。
應黎本身,才是神社的‘神明’,或者說是鎮社石。
她這些時日累得更是沒什麼情緒,卻因為張緻帶來的畫忽然精神亢奮了起來。
應黎進屋找了鉛筆,眯着眼睛對着畫比劃半天,張緻不明白應黎這是在幹嘛,好奇地開口:“黎……姐?”
應黎被打斷,頗帶怨念地看向他。
同時,應黎心裡感慨,這位委托張緻的小楚少爺應該也不是什麼普通人,至少普通人不會對這幅畫心生研究,因為看不出内裡乾坤。
而這位小楚少爺顯然還是知道些什麼的,畢竟隻從筆觸上來看,太過幼稚蒼白,絲毫沒有價值——
而幼稚與蒼白的原因在于層層疊疊了至少上百層陣法,這些陣法疊在一起,無法使得形成的畫渾然天成。
若非真得懂一些已經失傳的東西,隻是看到這張畫,怕是隻會當成普通的·畫得很難看·這才叫藝術·存僞·古迹來看待。
應黎有些皺眉,嘟囔了一句:“做這張畫的人可真讨厭,怕是就沒想過讓别人打開吧。”
這上百層陣法,需要在畫上加上上百個‘一點’,且要配上對應陣法的對應顔色——
“得加錢。”
應黎動作都沒停頓就開始給自信的張緻上壓力:“這畫很麻煩,必須加錢,而且,這個楚少爺必須承擔畫上所有顔料的錢,要加了朱砂和公雞血了的那種顔料。”
張緻:“啊?加多少啊。”
應黎:“報酬至少多個零,不然不幹。”
應黎說出口這個話,心髒狂跳,摁下了挂斷。
她輕撫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拍了自己的手一下:“這點兒出息。”
嘴角卻愉悅地翹了起來。
張緻沒想到應黎會這樣說,他遲疑着看向自己跟楚少爺的聊天框,聊天記錄是“一百萬報酬,五十萬定金,五十萬尾款。”
跟黎姐問自己要的數目,多不出一分,少不了一毫。
雖然自己跟黎姐報的十萬也有些不講道德吧,但,難道,這個畫真得那麼難解決?
張緻本着黑吃黑的原則,跟小楚少爺繼續聊:【你好,小楚少爺,神婆說至少還要加五十萬,您看......?”】
對方很快回複了:“太多了。”
張緻醞釀着想敲點什麼說服對方。
對面:【最多再加二十萬。】
張緻呼出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一百萬給黎姐,自己能拿二十萬。
他心滿意足地回了個‘OK’的表情,又給應黎發消息:“黎姐,對方同意了,我先給你發四十萬定金,剩下六十萬最後給你。”
昧下十萬還能帶老婆出去吃頓好的。
他又絮叨了一些話,主要是叮囑應黎不要把畫弄壞,然後道别了應黎。
應黎點頭,又在庭院裡坐了一會兒,肉眼數着自己看出來的陣眼,數到第七十個的時候,動作停下了。
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是錯的,又從頭開始數着陣眼:“這些陣眼的目的是為了組成一個新的陣。”
富貴也在發絲縫隙裡歪着腦袋在看畫。
“什麼陣?”
應黎臉垮了下來:“我不知道。”
富貴睜着豆豆眼,仿佛在說,你在說什麼鬼話。
“這個陣法,我不知道,起勢像是尋常裝飾功用的陣法,後面有些殺伐氣息,又像是會破壞掉的。”
應黎糾結地咬嘴唇:“這個畫者,或許是不想讓人知道這副畫裡面有什麼。”
富貴無語吐槽:“那他還往裡頭藏?”
應黎:“他或許也期待着别人能打開。”
富貴一字一句:“癫子。”
應黎一巴掌呼在了它小腦袋瓜子上:“你小子,哪學的。”
應黎力道當然不大,富貴嬉皮笑臉,複述結論:“癫子。”
應黎‘啧’了一聲,也跟着一起唾棄:“是,癫子。”
富貴:“?”
富貴:“學我?”
應黎岔開話題:“我應該能把這表層的陣法解開,但是如果出來的陣是破壞性的,那豈不是得賠給人家這副畫?”
應黎隻得将畫先放置在一邊。
張緻晚上的時候,同時收到了來自黎姐和楚晤的消息。
黎姐:【最好讓他本人來。】
與此同時,張緻的聊天框亮起:【錢這方面沒問題是一回事,但我要求作為陪同來監督畫的進度。】
張緻開車到地方後,看到消息心生感慨,然後當了回消息搬運工。
定下了楚晤去神社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