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轟隆——嘩嘩——”
閃電劃破天際,天空一片慘白,緊随其後是幾道震天響的雷聲。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降臨,淋破底下人們的熱鬧,交雜着憤怒的閃電和雷響,行人匆匆躲避。
街道上瞬間空無一人。
持續到夜深,雨勢才将将變小。
細雨連綿,地上濕漉漉的,和着夏天白日的餘熱,與蒸騰起來的水氣混合成一股悶熱潮濕,在小巷裡發酵。
不遠處的街邊,陰影下,突然現出位單手撐傘,一襲黑色風衣的男人。
他遠遠觀察了一番對面的小巷,饒有興緻轉了轉傘柄。
竟然是真的。
從陰影出來,借着昏暗的路燈,才看清幾分他的身形。
個頭極高、身材修長,裁剪妥帖的衣物下是富含力量的身軀。
老舊的小巷有些狹窄,牆面落灰破敗,四通八達的岔路上還堆着些雜物。
而他目标明确,徑直朝一個地方去。
姿态閑适,速度卻不慢,眨眼間就出現在幾米開外。
樓上,見雨勢變小,有打開窗戶透氣的人,無意看見這幕,咦了一聲,有些驚奇地喊後面妻子來看。
下一刻對上一雙漆黑的,卻在昏暗的小巷裡閃着些紅光的眼睛。
“幹嘛啊?”
“沒事,就看見一隻長得奇怪的鳥,雨還在下,還在外面飛,飛遠了看不到了,休息吧,我困了。”
“神經病啊,溜人玩兒……”
窗戶關上,抱怨聲遠去。
樓下,黑色風衣男人輕笑一聲,無形結界撐開。
下一瞬,周邊的人都無意識地忽略了這邊。
剛要走進小巷的人,愣了一秒,也下意識繞遠離開。
“看來傷的不輕,連結界都撐不開了。”
燭淵修長的手指摩挲着傘柄,低聲喃喃,語氣卻帶着些興奮。
雖然他已經從一個奇怪的,自稱是自己先祖的家夥那裡知道了。
但是親眼看到總歸不一樣的。
嗅着空氣中傳來的淡淡的血·腥味兒,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紅光。
燭淵現在心情很好。
離那個先祖說的地方還有段距離。
卻任由血·腥味兒飄這麼遠,說明傷的重啊,連遮掩的力氣都沒了。
當然,傷的越重越好,這意味着他成功的機率也就越大。
想到這兒,他幾乎克制不住呼吸加快幾分,墨黑的瞳色也快要壓不住底下的紅。
速度加快。
掠過一個燈光有些昏暗的路燈,窺見幾分他掩在傘下的容貌。
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唇習慣性輕勾,一副谪仙般的長相。
但出塵的氣質因着眼中危險的紅色,無端帶上幾分邪氣。
嗅着血中幾乎掩蓋不住的龍的味道,他朝那邊去。
瞳色徹底由黑變紅。
迫不及待地,下一秒,他閃身停在一個牆角。
很普通沒什麼特殊的,斑駁的牆壁,堆積的雜物,和小巷協調極了,幾乎沒人會停留。
燭淵卻嗤笑一聲,似乎在嘲笑誰的垂死掙紮。
一個拙略的、随便來個小妖就能破解的陣法。
真可憐,堂堂真龍,落到這般下場。
他擡手,透明的光幕顯現,然後寸寸破碎。
空氣扭曲幾瞬,顯出一個倒在地上,渾身密密麻麻是傷,不斷滲血,隻勉強能看出人形的事物。
從身形仔細分辨,隐約看出是個青年。
還行,還知道維持住人形,雖然沒什麼用。
燭淵瞥了眼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青年,漫不經心收起手上的黑傘。
随手一放,傘自己到處晃悠去了。
而他沒有走近沒有離開,站在那裡始終一副悠閑看戲的姿态。
看得系統空間裡的小烏龜急的不行,啪塔啪塔拍着水,往水面浮。
不停湊到比它大很多的顯示屏前,四隻小爪子使勁拍打着水面。
恨不得直接鑽進去,替燭淵把人扶起來。
心裡還暗搓搓想,宿主難怪單身那麼久。
它都刻意冒險告訴他,蕭皎今天會被圍剿,最後傷勢過重倒在這邊。
不就是想宿主能給點力,卡時間來個英雄救美嘛。宿主别的不說,長的人模狗樣的,又有救命之恩加持,這不就穩了嘛。
結果他到好,也不說信沒信。
傍晚了,慢悠悠處理完手上事物,才不急不緩地朝這邊來。
要不是到行進速度很快。
它都以為宿主就等着蕭皎死呢。
真是急死統了!
望着大屏幕外昏倒在雨下的蕭皎,小烏龜嘩啦嘩啦拍水,一陣可惜。
宿主還是來晚了,不能充分展示自己的魅力。
不過還好,做不到一見鐘情,還可以日久生情。
小烏龜想的很好,腦海裡直接出現任務成功,它領獎緻辭的畫面了。在系統空間裡止不住咯咯笑。
突然感應到空間外有巡查員來了,激動的不行。
啪塔啪塔從水裡出來,又啪塔啪塔跑去開門。
迫不及待要讓别統一起見證大魔頭和真愛相遇的美好時刻。
系統空間外,時間仍在流逝。
陣法失效,雨不斷在下。
雨水落在那一團血·腥上面,沖淡些血迹,露出一張失血過多,蒼白如紙的臉。
和所有龍族一樣,他有一張精緻得找不出瑕疵的臉,即使慘白也不掩華美,此刻落難,帶着股破碎讓人想摧毀的美。
不過燭淵沒細看。
龍血味道太過濃郁,引來了些不速之客,一頭撞上他的陣法。
他花了些功夫,在周邊又立下一個更加周密的陣法。
來擋住不斷擴散撩撥妖心的血·腥味兒,和那些不怕死的妖怪。
做完這些,回過頭,他臉上竟浮出幾片黑色富有光澤的鱗片,有些詭異,卻更顯得那張臉更加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