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是。”
車子啟動。
透過後視鏡,燭淵望向駕駛室上神色如常的青年。
還是趙瑾,他專心緻志開着車。
光影朦胧了他上半張臉,微尖精緻的下巴,往下,一張唇珠圓潤的嘴輕抿着。
燭淵有些出神。
“唔……”
車内突然傳來幾聲呓語,然後是翻身的悉索聲。
燭淵眨眼回過神,低頭看着枕在他腿上睡的很香的蕭皎。
心裡不由有些好笑,裝睡的是他,現在耐不住的也是他。
懷裡人拙略的演技,讓燭淵的郁氣散開了些,嘴角帶起一抹淺笑。
午後太陽西斜,透進車窗的光也變得斜長,金色的餘輝輕柔地為車内蒙上一層薄紗。
蕭皎的面容也變得虛幻,似乎被陽光刺激,他眉頭皺起。
燭淵伸手懸在上方,擋住刺眼的光,另一隻手虛虛勾勒他的眉眼。
懷裡的人眼皮顫動,他的手貼上去,突然捏了捏他的臉。
看着那長長的眼睫毛止不住地亂動,心中才滿意幾分。
收回手,别過頭看向窗外,嘴角隐着抹不自知的笑。
氣性不小,愛撒嬌,謹慎,又傻氣。
太傻了,傻的甚至有點可愛。
不知回憶到什麼,燭淵胸膛震動,從喉嚨裡帶出幾聲笑來。
蕭皎再也裝不下去了。
眼皮顫動,緩緩睜開,一副剛醒的模樣,“還沒到嗎?”
裝模作樣完,就盯着上方還在笑的人,“阿淵,你笑什麼啊?”
他如此,燭淵又是克制不住一陣笑。
蕭皎摸不着頭腦,一下子起身跪坐,捉住他的手。
“阿淵,你,哎呦……”
他直起身想側過去看燭淵的臉,可惜忽略了自己的身高,一下撞在車頂,咬着唇捂住頭。
餘光看見全程,燭淵直接笑出聲來。
舒朗的笑聲,惹得駕駛室的趙瑾忍不住通過後視鏡往回看。
不動聲色觀察着情況,卻對上雙淺棕色的眸子,他下意識收回視線。
随之有些怔愣,奇怪,燭局就算了,為什麼他會怕蕭皎?
他壓抑住心中的異樣,又朝後視鏡看去。
隻看到燭局臉上忍笑,攬住身邊人的肩,低着頭溫聲哄着。
後座偶爾傳來蕭先生帶着氣的嘟嚷。
趙瑾突然覺得自己好多餘。
他心裡歎了口氣,助理的位子可能真的拿不到了,明天還是好好上班吧。
直到吃完靈齋離開,蕭皎都沒有從燭淵嘴裡問出他到底為什麼笑。但他總覺得燭淵是在笑自己。
尤其車停下,又回到山裡的别墅,更氣了,坐在車裡不肯下去。
燭淵半天沒等到人,走到蕭皎那邊,看見一個氣鼓鼓的小傻子。
搖了搖頭,腦子一轉就明白了為什麼,将車門拉開,手心向上示意他搭上來。
蕭皎氣歸氣,但總是拒絕不了燭淵的。别過頭不看他,将手搭上去。
燭淵拉住人,向趙瑾點點頭,牽着蕭皎下車。
車走遠,看着旁邊還鬧别扭不肯看自己的人,有些好笑。
轉身牽着人往屋内走,邊解釋,
“吃了靈齋,結合這邊的轉換陣法,對你身體好,再待一晚徹底吸收,我們就離開。”
蕭皎要的不過是他的态度,聽他耐心哄自己,嘴角翹起,再大的氣也消了,
“好吧。”
反正現在這邊就他們兩個。
這樣一想蕭皎的心情就變好了,甚至覺得在這邊多待幾天也不是不行。
等蕭皎開解完自己,已經被燭淵牽着坐到沙發上了。
這才注意到燭淵另一隻空着的手拿着個精巧的小盒子,他眼中好奇,
“咦,這是什麼。”
“胡家道歉的禮物。”
看他實在好奇,燭淵便将盒子遞過去。
蕭皎想起那個叫胡箐道歉的時候是說,賓客離開之時會附上禮品,以表歉意。
低頭看着捧在手上顯得小小一個盒子,眼中疑惑,有什麼特殊的嗎?
這麼想着,便很自然地望向燭淵,習慣性等他解釋。
燭淵見他這幅模樣,莫名又想笑了,輕咳幾聲止住。
示意他打開,解釋道:“是胡家制香大師制作的,有價無市,這次送這麼多出來,是下血本了。”
蕭皎興趣更深,摸索着盒子上的暗扣,解開後打開蓋子。
裡面還有個精緻的小小盒子,但是已經能嗅到淡淡的氣味了。
燭淵沒有去聞,他點香,要麼醒神安神,要麼有特殊效用,對其他的香倒是一般。
不過蕭皎一副很喜歡的樣子,燭淵便笑着讓他拿去玩兒。
蕭皎捧着香,懷着莫名的心思,合上蓋子收下了。
想到什麼,舉着這個盒子,“阿淵,我記得我房間裡是不是有個香爐。”
準切來說,那是燭淵的房間,但是被人誤會了,匆忙間蕭皎被安置在那邊。
現在住了這麼幾天,燭淵更不可能提醒蕭皎。
而燭淵到的地方必有香爐,他幾乎沒有回想,就點頭了。
蕭皎一副今晚就要點這個入睡的模樣。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樣。
燭淵望着他,想笑,但此刻各種情緒湧上來,揉砸在一起,複雜級了。
突然,空蕩蕩的客廳響起一句話,“你不怕我嗎?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是燭淵在說話。
話落,他觀察着,從未有過的認真。近乎是将蕭皎臉上哪怕一點點的細微變化都盡收眼底。
所以蕭皎眨動眼皮,企圖裝傻的動作也很明顯,
“你知道了,那把傘是我做的。”
果然蕭皎抱着盒子低頭,沒說話了。
燭淵視線移開,轉向被放在茶幾上的小花盆。
他知道此刻提出來不好,心照不宣裝傻,才是最妥帖的處理方式。
既然蕭皎喜歡他,那他隻需要繼續裝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蕭皎就會忍不住為他找借口,然後想盡辦法留在他身邊。
借趙瑾之口,透漏的空缺的助理之位,就是擺在蕭皎面前的一條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