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聯邦不把他們當人看，但剛被制造出來不到一天就要參戰...還是讓人心驚了些。

部隊很快集合完畢，六個有情感的仿生機器人帶着一衆冰冷的戰争機器上了飛船。

何清仍不明白為什麼有情感的仿生機器人會被判定為戰力更高。至少在他看來，沒有情感的戰争機器具有更高的執行力，也更容易被指揮調動。

可有情感的仿生人卻被重視得連雁離和燕理也要上戰場。

兩個還處在武器的排斥和融合期的和平大使。

鹿鈴亥站在何清旁邊，問他他們是否是真的需要參與戰役。

何清答不上來。

飛船到站，外面是一片落後的土地——帝國的邊境——溫和而安甯的一個城鎮。

【滴——已到達一号戰場。滴——外部信号已切斷。滴——請103位仿生機器人出艙。本次戰役目的——占領1号城池并将其建成北方推進線路的根據地。】

【要求:不留活口，速戰速決。】

何清帶着金羽和鹿鈴亥準備下飛船，然而下一秒，熟悉的白色光暈晃開。

再次睜眼，已經隻能看見單方面的屠殺了。

戰場上的這段回憶顯得破碎且昏暗，似乎是永不見晨曦的傍晚，所有人都像不真實存在一樣顯得灰白，時而還會卡頓、消失、或突然出現，如同正被定格在老照片裡一般。除了雁離燕理和陽天，他們在這段回憶裡像被迫生長在夜晚的色彩，是鮮活而深刻的存在。

他們兵分三路，明明是第一次作戰，卻仿佛練習過成千上百遍般熟練又果斷。

很快何清發現了不對。

雁離和燕理兩人的瞳色變為湛藍，在昏暗的夜色下閃着光。他們的舉動沒有一絲猶豫，擡手舉槍間射穿了反抗者的腦袋。

然後不加停頓地繼續向前推進——燕理甚至比雁離的速度更快。

這真的是...和平機器嗎。

城鎮裡的帝國人已經反應過來，有的龜縮在房間裡試圖躲過一劫，有的奪門而出想要逃離。然而無論作何選擇，這數量僅一百的戰争機器都會在看見他們的第一秒将他們擊殺在原地。

屠戮到最後，泥濘的地面上就隻剩下殘肢與血迹了。

但很奇怪——目的隻是奪得重要戰略城池，主腦卻非要下令把這裡的居民都清理幹淨。

燕理跨坐在了最後一個人帝國人的身上，将刀刃高高舉起。他瞳孔裡的藍已經很淡了，機械臂發着抖，卻遲遲着不下刀。

雁離在那邊欲要上前，卻也一動不動，仿佛在艱難忍受着什麼。

陽天他站在燕理和雁離中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個被壓倒的男人睜開眼，看見了自己身上面無表情、又仿佛深陷痛苦與糾結中的白發少年。

男人有一瞬間的恍惚——他遠在内城求學的兒子，如果還活着應該也到這般年齡了。

下一秒，他覺得燕理很眼熟。

那是他今天才在通訊器上看到了的，并向他的妻女誇贊過的...

“和平大使......HP021？！”

“唰——”本還隐隐能控制住的雙臂重重落下。

男人的驚愕與難以置信永恒地定格在了他瞪大的眼裡，他眉心被直直地貫穿了。而燕理呼吸一窒，在剛剛一瞬間重新變得湛藍的瞳仁又恢複銀白。

他一直白淨的臉上濺了血花。

“這.....怎麼回事？”陽天這才敢冒頭，雁離和燕理剛剛的樣子實在太恐怖，他連靠近都沒辦法，更别說阻止了。

“他為什麼能認出小理。”雁離咬牙切齒，半跪低頭幫那個男人合上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