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裡，在從小長大的精神病院被他一把火燒盡後，他就出現在了這裡——一個詭異的遊戲裡。

而這是他的新人副本。

——厄運賭場。

何清額頭上帶着擦傷，看着長桌盡頭幕布後另一個不曾露面的人，面無表情，在等待着一個回話。

那人似乎是笑了一聲，語調裡不乏輕蔑與玩味：

“你把你在一樓所有跟賭者的命換成籌碼，又和工作人員換了一個見【賭場老闆】的機會，就是為了——”

“讨要一份工作？”

何清此時并不知道，幕布後不是什麼賭場老闆，而是饒有興緻來觀察他的法蘭西斯。

他現在很累，輕一點頭，盡可能保持着語調平靜：“我隻要24小時的荷官身份和一份能維持24小時的保命道具，在這24小時裡，我拿到的所有籌碼都歸賭場所有。”

“我也能帶來更多的...别的籌碼。”

他口中的别的籌碼自然不是指單純的錢币，而是指地下城裡那群為活命掙紮着、還妄想着自由的“奴隸”。

法蘭西斯雙腿交疊，換了個姿勢，笑着靠進椅背：“不需要，地下城滿員了。”

何清在想如果被拒絕怎麼辦，畢竟他來這裡的時候就押上了一切，而24小時已經是他能給自己換來的極限。

不，他不會被拒絕的。賭場如今的老闆是一個商人，而商人——

“不過我似乎沒有理由拒絕一樁一本萬利的生意，畢竟我能同時收獲賺到的錢和你帶來的樂趣呢。”

“好好幹吧，籌碼你分兩成，用不着你打白工。”

一枚籌碼落在何清面前，籌碼正面印着堆砌的金币，背面印着【荷官：梅花A】的字樣。何清攤開手接住了它，什麼也沒說，轉身走進了一個隐秘的通道裡。

【塔】是地下城與地面賭場的通道，而那裡有一個極隐蔽的升降裝置，是【塔】與賭場四樓連接的安全通道。

他被工作人員一路護送到這裡，工作人員刷權限卡讓他得以順利下來，但他知道工作人員絕不可能再一路護送他離開。

何清站上了還停留在那裡的平台，平台感應到了梅花A的工作牌，開始緩緩向上攀升。

他低垂着眼眸，發呆一樣打量着手裡籌碼樣式的工作牌，直到第一縷地面上的光透進黑暗裡。

他擡起眼，那四樓的光線下移，最後移到了他的眼眸上——那雙眼并沒有被光照亮，分明是珀色的，卻透出一股暗沉的意味來。

與此同時，一把箭矢瞄準他的大腦飛速靠近，随之而來的有短刃、飛镖、甚至于法術一樣的火團。

明明是新人副本，他卻不知道是得罪了誰，現在有大把的人守在外面，都等着他人頭落地。

何清并不意外，或者說，本就為此準備着。

他漠然地看着一切，無視逼近的攻擊，摩挲着手中剛到手的工作牌，輕輕啟唇道：

“開盤。”

攻擊最後都打在空蕩蕩的隧道裡，那一瞬間，四樓的所有人，無論是那些玩家、或是正看戲的其他荷官，都被拉到一個被分成兩大份的巨大平台上。

上方對着平台的位置一左一右擺着兩張大顯示屏，下方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高處有一個台子，正對着平台，何清端坐在那裡的靠椅上，沒有去管衆人的躁動喧嘩，依着賭場的規矩開始介紹：

“歡迎各位玩家進入選大小賭博場。”

“人數已滿，遊戲即将開始。我是本次賭局的荷官：梅花A。”

任人搓揉欺辱的玩家何清搖身一變成了賭場荷官，這顯然不符合大多數人的想象，一時間大家靜默下來，下一秒，一個稍微實力出衆些的玩家冷笑一聲，大聲喊道：“裝神弄鬼！什麼荷官，殺了他這場賭局就結束了！”

言罷，他丢出一枚飛镖直直沖着高處的何清而去。何清避也懶得避一下，飛镖裹挾着高溫，被擋在一面看不見的盾外。

早在賭局開始時，他就打開了“賭場老闆”給他的保命工具，接下來24小時，是他的時間。

“本輪賭局持續輪數無限制，規則簡單。”

“遊戲開始前，将由我搖骰。”何清拿起憑空出現的圓潤骰蠱與裡面的三枚骰子向所有人展示，最後蓋上了骰蠱的蓋子。

“左大右小，大家可以在中間選擇押注。押注的方法是站在你選擇的平台上，那時，左右兩邊的電子屏将顯示選擇此平台的人數。”

“現在，你們能夠向我提三個問題。”

何清平淡地掃了眼下面或驚駭或焦躁的面孔，有耐不住的人率先抛出問題。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遊戲！”

他輕輕笑了一下，顯出些善解人意的溫和來，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如墜冰窟。

“平台上隻剩下最後一個賭徒時，遊戲結束。”

下方安靜了一瞬，似乎逐漸開始團結起來，又爆發了一些矛盾。何清懶得管那些，他隻想處理掉這群對他有威脅的人，越快越好。

争吵過後，他們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電子屏顯示人數有什麼用？”

何清：“沒什麼用，讓你們看看自己的同押人有多少罷了。”

提問的人蹙了蹙眉，顯然不滿意這個回答，但也無可奈何

但是有人緊接着繼續發問：“押錯了的懲罰除了失去押的籌碼還有什麼？”

聽上去那人年紀不大，可衆人尋着聲音去找說話的人卻沒有找到。

倒是何清在高處，一眼就瞥到了提完問題就混入人群的灰發少年。那人似乎不是在追他的人之一。

這是一個沒什麼用的問題。

就算有别的懲罰，那也可以在遊戲開始後的第一局就看出來，現在問了，對怎樣活到最後沒有半點提示。

何清回答了，言簡意赅的三個字：“掉下去。”

賭輸了，掉下去。

不等所有人反應，他五指按上骰蠱，随意地左右晃動。骰子在裡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很快停下。

“第一輪開始，你們有30秒的時間選擇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