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看到金羽歸隊,把空間留給三個需要培養感情的隊友,轉而開始望着蓬絡發呆。
自這場雨落下起,蓬絡便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半仰頭瞧着天空,似乎在仰望,又像是在尋找着誰的蹤影。有雨落在他的臉頰上,滑落成痕,分不清是否是淚迹。
何清想,現在的蓬絡還在恨着他嗎。
恨他隐瞞一切,又一次将他算計,讓他成為助推母親死亡的兇手之一?
他又覺得不太可能。
蓬絡無法得知他的心聲,也不可能給出答案。他望着天找了很久,又像單純地在發呆想着什麼,總之最後依舊迷茫、一無所獲,于是拖着步伐慢吞吞地走回森林,身形消失在水霧裡。
何清一直目送他離去,大緻恢複了些力氣後伸臂拉了拉腰身,接過了鹿鈴亥手裡的傘。
“大家這幾天辛苦了,系統面闆顯示副本任務已經完成。”
雨一直下,為他的語調增添了一股濕漉漉的水汽,顯得蔫蔫的沒什麼精神,卻又格外柔和:“但我們還需要在這邊呆三天甚至更久,直到這場雨落盡、系統音的結束播報響起。”
“出于對我們的愧疚和感謝,桑長老承諾這幾天裡樹靈族會負責我們的生活起居,所以大家敞開了玩和放松就好,全當度假了。”
言罷,他有些困倦地眯了眯眼,欲用空着的另一隻手去接燕理懷中深睡的林秋月,但是被金羽卡住手腕,制止了下一步行動。
“被我紮,或者去休息。”金羽提唇微微笑着直視何清道。
“生命值恢複了。”何清的語氣頗有幾分不必擔心的意味。
“還有san值。”
于是等不及金羽再說話,何清被燕理勸着推着回了森林裡一周目時屬于他的住處。
金羽看着他倆同樣消失在森林裡,這才轉過頭來看向盯着何清消失處的薛億。
“那麼到你了。薛億,你的目的是什麼?”
鹿鈴亥同樣轉過身,他目測快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那裡無聲地代表着金羽審訊的底氣,隻是木臉單手舉着白色的洋傘,顯得有些滑稽。
調整過來的薛億看看金羽,又看看他,最後也隻是抱臂,提起笑不答反道:“無論如何,我幫了你們,現在你們是要來找我算賬嗎?”
“幫我們。”金羽毫無起伏地重複着那三個字,“是指把那一槍打進何清的心口嗎。”
薛億攤開手又笑了下,向前挪動兩步站在金羽面前,吊兒郎當:“沒辦法呀,那把槍就是這麼用的。”
“貴族族人的視力都那麼好,不會看不見那把槍消失時溢散的星光吧。”
星光的标志實在明顯,代表那是占星師給的道具。
金羽知道那把槍和傳說中神秘的【命運】相關,作用是唯一的,并且根據現在的結局來看,薛億對那把槍的作用的判斷沒有出錯,但她很難不計較它如此狠厲地被用于貫穿何清的心髒。
......
【請玩家何清注意控制雙值在安全範圍内。】
【已經是第二次了,系統貼心為您購買了西北角的墓地,又在半小時後退訂。】
在金羽和薛億對峙清算時,何清和燕理已經接近目的地。枝丫與藤葉為他們讓出道路,甚至隐隐在護送他們前行。何清一邊在心裡敷衍系統,一邊為二人打着傘精神恍惚地回到了熟悉的樹屋,揉着燕理的軟發将人哄走後開始左右打量起和記憶裡相差無幾的房間。
san值低還是有影響的,并且和上次不太一樣。站着的、坐着的、乖乖躺在床上等待着的身影相繼浮現,是在回憶裡見到過的與負暄的相處場景。
隻有負暄。
何清平靜地環視了一圈,最後慢吞吞地爬上床躺下,把自己陷進柔軟的蠶被裡,盯着床邊坐着的負暄的影子看了一會兒,直到困倦感将他淹沒。
進入了又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