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存在】的精神已經在輪回中磋磨得近乎消散、【未來】也在頻繁地觀測中瀕臨精神崩潰，而【時間】去到從起源之地，在那裡像淘金一樣、淘到了一團亮橙色的靈魂。

那團靈魂被【時間】帶在身邊潤養，又在【時間】受困後，被交給了【真理】。那時的【時間】用明朗又熱情的聲音告訴容琵：

“我給他取了一個清字。”

“幫我把他帶到人間去。”

“......再幫我多照顧他二十年吧。”

多麼狡猾的二十年。

那麼如今，我的學生何清，你選擇了繼續前進，所以我讓你知道了你應該知曉的一切，讓你至少不用繼續在黑暗中摸索那些我們早已經摸索過千百年的東西。

往後，【真理】會代替我，繼續為你解疑釋惑。

這就是老師要送給你的——最後一個禮物了。

卡牌裡，容琵舉着燃燒将盡的燭火，燭光映在他深藍的眼中、搖曳生輝。他坐着、笑着。

本該在周瀾清手中的“心連心耳麥”在這一長串獨白後重新出現在了何清的背包裡，它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做——

“靈犀”。

......

在何清那邊蛋糕上的熒熒燭火燃燒時，鹿鈴亥跟随那幾隻金色的蝴蝶來到了一方山洞洞口。

洞前白雪堆積成柱，三隻金蝶就落在了最高的三根雪柱上，逐漸停止了撲閃翅膀，隻靜默而期待地看着他。

鹿鈴亥望向那山洞裡面——隻能看見一片漆黑，很難見到更深處的東西。

他下意識皺起眉，但也并沒有因此退步回身，隻是湊近了些，站在洞口去仔細打量。

依舊是一片漆黑，但在他挪向洞口後，金蝶躍起、再次翩翩飛去，如領路一般走到了他的前面。

鹿鈴亥一手攀着洞口，一手握着長槍，隻躊躇了一瞬，就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洞内依舊是黑壓壓的一片，金蝶的微光與神鹿夫諸自己散發出的白光照亮周圍的空間，反倒隻襯得洞内更加黑暗。視覺受限，鹿鈴亥腳踏在泥濘的洞内深呼吸幾遍、隻能捏緊長槍，再豎起耳朵去聽：他聽到了腳步聲、呼吸聲、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蝴蝶拍打翅膀的細微風聲，還有小到幾乎要捕捉不到的水聲——像在耳邊、又像在前方。

水聲......

【系統提示：玩家鹿鈴亥san值下降3%。】

系統音響在腦子裡，沒有回聲，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鹿鈴亥略微頓了頓，再次邁開腿，跟着金蝶一起向水聲的來源處行去。

不知過了多久，眼睛依舊沒能适應這古怪的黑暗，其他的知覺倒是更加靈敏——鹿鈴亥緊握着捏槍杆的手心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汗，他聞到了血腥味，離水聲越近、血腥味就越重，心跳聲也愈發劇烈。

蝴蝶拍閃着輕巧的蝶翅停息在根本看不清實貌的木樁上，黑暗裡，有一處暗光纏繞的地方格外明顯。鹿鈴亥伸手去探——那裡有一塊手掌大小的木制牌子，牌身濕潤，正在往下滴着水，也正是水聲與血腥味的來源。

他沒有立刻将木牌拿走折返，而是若腳下生鉛搬被定在了原地，用拇指指腹更仔細地去摩挲木牌上的線條與圖案——木牌輪廓上有些尖銳的地方，不過更多的是圓潤，上面刻着兩道斜下交錯的叉、一點、一橫、橫末接折、折下綴點，無比熟悉。

當然熟悉了，這分明是他還是将軍時自己刻下的——！

【系統提示：警告！玩家鹿鈴亥san值下降23%！】

眼前驟然一亮，金蝶消失得無影無蹤。鹿鈴亥被強光激得下意識眯了眯赤紅的眼，又很快将眼瞪圓，難以置信地看着手中木牌。

那是一個刻得入木三分、又用朱紅正色填描過的、筆鋒銳利的“令”字！

“令”字末尾在流血，那血多到彙聚在地上、彙成一小灘血池，木牌也因此而濕潤，而那血的來源——

是他的掌心啊。

這是什麼時候受的傷？鹿鈴亥大腦空白地捏緊令牌。木牌濕潤的棱角勒進他掌心的血肉，逼出了更多血水落下。

【警告！您的技能“嗜血”已增幅！】

【玩家鹿鈴亥san值下降10%！】

血珠落在地上，發出啪嗒的聲響。

鹿鈴亥眼前仿佛出現了血液自傷口出滲出又滴落的全過程。他木楞地站在原地，聽見金屬落地的響聲，捏了捏拳，确定長槍還在自己的手中，于是僵硬地将視線下移。

一把沾血染泥的砍刀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他的靴旁。

【警告！玩家鹿鈴亥san值下降至30%！！】

木牌被血浸成暗紅，其上“令”字生輝，隻一瞬，黑暗再次在他眼前蔓開。

他仿佛回到了曾經枯坐着等待審判的、永無天日的日子。

【夫諸帶來的災禍，因夫諸的離去而平息。】

——“祥瑞夫諸現世，警示水患的到來。”

【惡獸夫諸，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