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道箭矢騰空而至時,是一卷藤蔓将箭矢擊落的。
随後燕理踏着空中不斷翻出的藤蔓,自金羽身後淩空而至,橫刃将刀背劈向察覺到他逼近的金羽。
“當心些——”安格洛斯身邊的其中一個人見狀朗聲提醒,可惜晚了一步。
金羽微微揚眉,竟是笑了一下。她輕而快地旋身長蓄力,掌心裡的長弓綿延成更加碩大的輝光。
——咻。
像他們第一次在燕理失控時交手一樣,燕理的力勢全無,整個人被箭矢擊中彈飛出去。區别是這一次金羽一點也沒收手,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無比仿真的、血淋淋的窟窿。
然後那傷口一點、一點的木質化。
有藤蔓在他被擊飛的路徑上接了一下,讓他怔愣間得以喘息。他回頭去看,與提醒他的人對上視線,于是對方扣動扳機砰聲解決了面前的木偶,便擡起手向燕理展示他白袍遮蓋下的小臂——那裡有一處明顯的木質痕迹,大概是不小心被木偶傷到留下的。
她身邊的同伴喊了聲專心将她拉回,燕理才注意到他們是背對背相靠的,形成了接近防禦的姿态。
難怪他們剛剛的動作就像是正處處受限一般。
好在蓬絡已趁此繞到金羽背後,抓住金羽剛放完箭的間隙,赤手擒拿住她單臂的同時粗藤蔓延纏繞而上。
金羽卻并不慌張,甚至收了長弓,隻是用指尖輕輕一點。
本該牢牢将她束縛的藤蔓頓時化作金色的光點消散、甚至聚攏反過來裹挾着箭光襲向蓬絡,驚得已經發現燕理傷口異常的蓬絡大步後退閃躲與她拉開距離。
——演都不演了?!
那方燕理已經又與金羽纏鬥上。金羽一個弓箭手,帶着對方的生死無所謂的态度打不敢傷到她也不敢受傷的燕理,居然還隐隐占着上風。
金羽确實是對他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蓬絡和燕理心裡知道:他們如果不想放棄,就隻剩下生擒金羽把她帶走這個選項。
聖子的動作也不慢,在他們拖住金羽後不久,一道迅疾的鐮刃破風聲響起,所有人都看見了,巨人肩膀上,安妮的頭顱被整齊切斷、悶撲一聲滑落在地。
但是....沒有血,也沒有傷口。
安格洛斯定立在那裡,維持着進攻的姿态,屏息警惕起來。
四下沉寂,隻剩燕理格擋金羽箭矢的锵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那些木偶與夢中的金羽似乎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分明在安妮“死”後天地都開始變色——極緻的黑與皓月當空的夜晚交替閃爍在天幕上,宛如破損的播放器在瀕臨罷工的邊緣徘徊。
但這裡仍然是夢。
下一個瞬間,所有人的視野忽閃一瞬。
一切似乎回到一開始的時候,安妮依舊笑嘻嘻地坐在巨人的肩上,被巨人載着向獨棟的方向走,頭顱處連裂痕都不曾出現過。
隻是四面圍來的木偶明顯增多、巨人和金羽的攻勢也都變得更加迅猛。
何清還身處在獨棟裡,在那一刻感受到腳下的房屋巨震,他和張仲年對視一眼,重新看向他們所在的房間内部。
雜亂的痕迹被抹去,物件都被擺放整齊,被覆蓋上一層濾鏡般,一切煥然一新。
他也看清,工作台正對着的牆上挂着一張巨大的合照:慈祥的中年男人坐在中心處,被風格不同又都豔麗斑斓的木偶們簇擁着,安妮也在其中。她看上去年紀最小,站在男人身邊明媚地笑。
“我們貌似正在陷進越來越深的夢裡。”何清猜測。
“所以我們應該——”
“砸了它?”張仲年與他的腦回路撞到一起,自然而然地補上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