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及的那番話像是他們腦袋上催命符一般讓他們開始嘗試從這日複一日工作的地方逃命,加上榮統領手底下的人方才得到了消息,在沒有拿利器的情況下都不傷到他們姓名,更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有人着急想從庭院裡出去,有人卻是想從中渾水摸魚。一群身強體壯的工匠在看走廊上的人實在稀少,還有擺在他們面前被收繳來的工具,加上周圍的人小聲議論着官差的手段,對一炷香時間的焦急和對官差的恐懼逐漸轉變為了更憤怒的心境。
人群中鼓動起來的情緒猶如狂風野火般壯大,在聽不知道誰喊了聲拿家夥的時候,在一兩個領頭的帶領下終于想起了前面那大把的刀斧。
看到這邱及小心地從長廊上退到了衆人中間,而周圍的他們的人在看到那些人開始拿刀拿斧後立馬逃到了盾牌手之後,那些沖出來的人發現已經再沒人阻擋後隻在路過時簡單的招呼了下他們手上的盾牌,然後就分散奔跑着分開往前後門去。
因為後門幾乎一眼能望到在轉角處站崗的人,此刻已經警覺地往這邊靠來,所以大部分人很快就還是選擇了正門,少部分則是想着硬着頭皮抱團從後門打出去。
邱及沒有對周圍的動靜有所反應,隻等這些想跑的人都散去了之後,邱及再才從中間看了出來,往庭院裡瞧過去的時候發現先前對自己出言不遜的家夥依然被鉗制在一個漢子手底下,就是頭上顯得腫了一大片。
饒是邱及此刻都忍不住道:“真是運氣好啊,榮統領陪我下去看看怎麼樣?”
聽到邱及這番話,榮念君頓時覺得麻煩大了,心裡開始後悔沒讓自己的人下死手把他們按在庭院裡:“聽小姐的。”
在庭院裡摟着自己那傻兒子的工匠等這會四周又靜悄過後才稍松開了些手,他也看到在廊上那姑娘這會正往下來,知道接着能說上幾句話了于是又趕緊把自己這個逆子搖醒。
那年輕人還覺得頭暈腦脹,但看到邱及身旁那個穿得厚實腰間跨刀的莽漢,眉目間一瞬就清明了過來:“大人,您這會怎麼過來了?”
“我自己的工坊出了那麼大事,我能不過來嗎?”
“是是,您說得對!犬子先前無禮還望您高擡貴手放過他,他就是個孩子,想着今天要見您特意花錢給他換了身衣服,沒想到他會這麼猖狂。”
自己磕着頭,看向旁邊孩子的時候想他和自己一塊,但隻見自己這傻孩子看向他處發呆,氣得他當即就伸手把他腦袋往下砸過去。
邱及看到這幕難得覺得好笑,也就懶得再多管他們,看了眼剩下零星幾個沒跑的人,就喊了郭二來把他們的名字記下,然後就再轉身上了長廊。
白明從頭至尾在上了長廊後就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在那些人拿着利器跑過去的時候多看了幾眼,臉上想是面癱般毫無所動。
她的感知卻是一直跟着他們手持斧刃跑過長廊,再跑過前廳,在看到正門的時候衆人短暫的歡呼了幾聲,有人興奮地丢掉了手裡的家夥,但更多的人依然死握着,因為他們看到了手持刀盾排開站好的人陣。
從長廊裡一路沖到庭院後這會已經是不可能停下了,望着那些明晃晃的刀盾,衆人也是紅了眼沖了上去。
他們和邱及指使過的局連山他們撞在了一塊,在幾番高呼停下無果之後,在門口屬于邱及的那批人率先抽出了刀。
工坊正門處很快傳出了尖銳的慘叫聲,沖來的人中首先退縮的是後面丢了武器的那些,至于中間的人則是隻想踩着前面的人沖出門去,再到路上去喊說工坊裡面死人了。
畢竟這是邱家的人親口說工坊裡可能死了個管事,他們就算這樣喊出來晚些被官府抓了也不會被判誣告,更何況跑到大街上還未必能抓到他們呢。
于是他們大聲吼叫着再壯足了膽氣,随後就又朝他們沖了過去。
而在街上溜達的餘姚文率領順天府一隻小隊正還巧耍着威風到了距離工還有百來步的距離,在聽到前面往後跑的人喊着說殺人了的時候,他才發覺麻煩大了,趕緊讓手底下的人快步跑過去。自己則緊走慢趕地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受過訓練加上裝備齊全的正規小隊很快就将想沖到街上來的人反壓了回去,餘姚文在正門前手按着刀把,擺着姿勢靜等着裡面的厮殺聲微弱下去,直到手底下的人将裡面給搞安靜之後,這才扇着口鼻前的血腥味踩進了污血未幹的工坊裡來。
手下的人特意給他清理出了塊區域,面前躺着幾個沒斷氣的在咿呀哎呀地叫,邊上有幾個則是已經撕了衣服上的布去蓋着臉。
前堂裡的血飛地到處都是,有幾個湊團靠在旁邊血染的欄上,看穿着明顯是邱府的人,在見到他的時候抱拳喊了聲大人。
“你們家小姐呢?”
“在後堂的庭院裡,這會估計在等着大人。”
餘姚文聽到這點點頭,然後再朝他們中的人開口問:“兄弟幾個沒出事吧?”
“受了些皮外傷,不礙事。”
見此餘姚文放下心來,雖然這事本身就發生在邱府的地盤,但要是真倒了幾個晚些他也不好向邱府的那位小姐交差,在吩咐手下趕緊拿藥去給塗上之後才再說道:“既然這樣,那兄弟們當中可有願意和我去見邱小姐的?”
在往庭院走的路上血是越來越少,不過到是能看到有幾個躺着的人嘴裡咕咕冒着血水,表情陰狠地看着自己走過。
餘姚文懶得理他們一眼,這會他心裡都隻想着一個該怎麼和邱家的小姐說話,為此他甚至在将要走過中堂之前先把腳底的血水多踩了踩,确定幹淨了之後再繼續跟着邱家的人往前去。
遠遠的就看到穿着白衣青柳的姑娘坐在廊欄上,心想那位多半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隻是在她身旁站着的那位穿青衣的姑娘看起來實在眼熟,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見過,要是有的話一會可得想想自己是不是在人家面前幹過些不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