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涼席上翻了個圈,邱及覺得少了白明床上還是熱得有些厲害。不過想到白天本來也不是睡覺的時候,邱及就還是翻身起來,打算到樓下換個地方坐着。
銅制的冰圓盒裡放着些瓜果,邱及手上拿着叉子在冰水裡撥弄着,半響後卻是什麼都沒叉起來,在抖了抖叉上的水後就把她放在了圓盒上。
就算是在整日見不到光的屋廳裡,熱氣還是在不停地往身上擠過來,邱及在又靜默了許久後才問白明:“老哥沒有寫信回來嗎?”
“府上沒有人送信過來,我馬上就派人去問問。”說完似雲就要往外走,卻是讓邱及再叫住:“算了,想來是還在路上或剛到邊關,就是真寫了信也沒那麼快。”
知道自己隻是無聊閑得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但正是知道這點所以邱及隻更覺得頭疼。要是以前這會的下午她早就該到了花船上去,然後聽着姑娘們在她身前的位置唱歌,晚些可以和她們玩蹴鞠,或是和她們學些樂器,這可比在家裡呆着有意思多了。
可現在她是不能去的,因為她有了位白夫人,雖然她這會并不在身邊。
心念至此就有了火氣,再想到白明自己不知道跑哪去玩了,她更覺得自己也該出去走走,要是待在房間裡久了她怕是要被悶出黴來了。
隻是轉頭剛和中庭的那筆直如光刀般的烈陽打了個照面後,出去玩的心就和引火的紙一樣瞬間燒了個幹淨,無奈地長歎息後就趴倒在了桌上,手上則抱着那個銅制的冰圓盒子。
似雲隻在旁邊候着,聽着小姐的呼吸聲逐漸小了下去,在忽而又長吸了幾口氣後手上轉而抓進冰水裡找起了果子。
剛要出言問小姐是否需要再換個冰鑒,就看小姐又做直了起來,從冰水裡甩出的手有些發紅,似雲首先便拿出方帕送前去,然後問小姐是否對這次的瓜果不太滿意。
“一會讓人去換些南方的瓜果上來,這些就換下去吧,然後你再派人去叫南陽鋪的人過來見我。”
小姐在回京城後頭一次主動見和官場上的些家夥有關的人,似雲于是想問得再仔細些把事情做好:“是要南陽鋪的管事來嗎?”
“這個看他們,畢竟是他們該給我一個交代。還有就是順天府的事情,我想知道那邊這會又是什麼情況。”
“是,那我就去。”說完似雲轉身便離開了。
等晚些齊秦與送新冰鑒上來的下人一塊到時,無所事事的邱及目光很自然就到了齊秦身上。她今天身上衣色以藍為主,加上舉手投足間的溫和給人以收放自如的感覺,讓她此刻就如朗朗晴空萬裡無雲,光是看着就讓人滿眼舒服。
在路上就已經見小姐看着自己,所以齊秦在示意下人自己上前放上冰鑒後就到了邱及前方的位置站下:“小姐,冰鑒裡換了瓜果,您看是否合胃口。”
“你現在年俸祿多少?”
“往常都是院裡的大人說了算,現在自然都是小姐做主了。”
這個回答聽着是真讓人覺得舒服,心裡給她的開的工錢也多往上提了些:“如實告訴我,以前是多少?”
“多的時候有數十兩銀子,少的時候隻有幾兩而已,全憑主人心思。”
邱及在心裡撥了會算盤,面上不動聲色地說:“我要是出年俸五十兩,你跟着我去府上做管家怎麼樣?”
“小姐言重了,我何德何能去小姐您府上做事,還請讓我在融雪居留下。”天藍的衣袍拱手蓋臉,邱及知道她是真的極不情願。
但邱及并不想放過這麼好的一個管家在融雪居無所事事,拱手的齊秦邱及沒有多去理會,隻吃着冰鑒裡已是切塊的果子,片刻後見齊秦手上抖了起來才讓她站回去。
這會滿頭的汗水倒是與她平時的氣質差别頗大,邱及沒等她多調整就接着說:“我記得你是跟着融雪居一并賣身到我府上的。”
齊秦一時不言,對此邱及也不急,隻偶爾叉着冰鑒裡的果子等着齊秦開口回答。
最後齊秦也沒讓邱及再等太久:“是。”
“那就去我那院子裡做事吧,不然我可要故意給你找些與順天府扯上關系的事情了。”
本想着即便自己這樣說齊秦可能都還是要和自己拉扯番,剛想着再出言說什麼吓她時,卻是見她跪向自己行禮:“往後一切齊秦都依憑小姐。”
“齊管家還是快些起來,一會讓人看到了不好。”
沒想到她松口這麼快,加上邱及還是很看好她的,于是也就走前去幫着她一把,在起身的時候順帶着以好玩的心思在她腦袋上摸了把。
“沒想到你還挺高的。”
說着就又拍了拍她額頭處,再向轉身到位置上坐下的時候,卻是感覺有道目光緊盯着自己,邱及當即就警覺地望了過去。
一身白衣的人在長廊盡頭處站着,在邱及看過來後白明這才往正廳裡邁步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