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魔神的宮殿。
水牢之下,無窮無盡的噩夢中,阻窮已經不記得他是第幾次醒來,又是第幾次看見頭頂的那束天光。
他隻記得,這次金色護盾比以前亮起的時間都要長久。
金色的護盾在水中散發着溫暖的光亮,連帶着冰冷的流水似乎也有了一絲暖意。
阻窮舒展了一下有些凍僵的身體,擡頭看向上空。
心間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驚慌失措。
冷靜下來之後,他意識到這不過是夢之魔神又一次對他的刻意馴服。
和剛誕生時那樣,用疼痛讓他銘記恐懼,使他屈服,好讓他成為任她擺布的工具。
但同時這也代表着她還需要他。
隻要夢之魔神還需要他,那他就一定有機會出去。
果不其然,在天光明滅的第三十一次,水牢外傳來一陣鱗片在地面摩擦的聲音。
阻窮在湖底看着水面上那個女人的身影,波動的漣漪像是在無聲嘲弄着命運的無情。
伴随着一陣嘩啦的水聲,夢之魔神的長尾絞斷鎖鍊,将沉在水底的小孩撈起,悲憫地給了個眼神。
“我的孩子,你的堅韌赢得了母親的欣賞,現在,試煉已經結束,你可以出來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将數十日的折磨美化成一場試煉。
又像過去那樣,在每一次傷害過後又若無其事地跑過來安撫他,親吻他的額頭,讓他以為自己也曾經是被愛着的。
如果不是一邊說着愛他的話一邊做着讓他受傷的事情的話。
阻窮面無表情的想着。
但是見過了太陽的光輝又怎麼會貪念這帶着目的的所謂愛意。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女人,說出的話帶着如寒冰般的決意。
“你讓我出去,就不怕我把你的子民全都殺光,我殺不了你,但那些人類,可是脆弱得很,隻要一個小小的石頭砸過去,就足以要了他們的命。”
夢之魔神的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巨尾不由得卷得更緊了些,試圖像以前一樣讓他變得更聽話一些。
但不知為何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至少現在還不能真的殺了他。
這段時間,将一部分噩夢傳輸給阻窮後,她确實好了很多,往日纏繞耳畔的那些哀嚎哭泣也少了許多。
而且...
阻窮明顯地感受到對方那滿是殺意的眼睛在某一瞬間猶豫,他的眸光亮了一瞬。
對夢之魔神來說,祂的子民就是祂的逆鱗,自己剛拿祂的子民如此挑釁,她都忍了下來。
那麼能讓她放下殺意的,想必是外面那些人出了什麼事情。
他在心底迅速分析着。
阻窮想的沒錯,夢之魔神的子民,那些沉醉于美夢中的人們,不願意在現實中醒來,但他們賴以生存的能量、營養,又必須從現實世界中獲取。
魔神可以不用進食,這些脆弱的人類卻不行。
而現在,長年累月的夢幻已經讓他們的身體逐漸衰敗,生命特征依然降到了極緻,再這樣下去,他們很可能會将自己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