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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宮阙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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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訣陵胸中平白生了些郁悶。

季徯秩入席,狀似無意地瞥了宋訣陵一眼,進而面朝衆人笑道:“真是對不住!季某公務在身,未能如時赴宴,諸位今兒停筷候我,實在是叫季某受寵若驚!”

付溪吃過苦頭,面上沒敢給季徯秩抛眉傳情送秋波,可其周遭那些個初生牛犢,已吞咽着唾沫,分外露骨地打量起季徯秩來。

他們當然明白季徯秩如今是侯爺,又是從三品的将軍,還練了一身武藝,他們輕易碰不得可那烈酒既燒身又惑腦,将他們本就少得可憐的自制焚了個一幹二淨。

美人在眼前呢,那身段,那容顔,叫人如何不看,如何能不想入非非?瞧着瞧着,混賬心思也就跑出來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這些個纨绔心裡想着還不夠,便笑着議論起斷袖之間一些頗見不得人的玩法。許未焺他堂兄許翟也恰在席間,初始沒聽清,還湊近了些,後來愣是聽得入腹的飯菜都險些嘔了出來,隻得強忍不适忙把身子挪遠了。

付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個兒明白偷香不成,便饒有興趣地瞧起了他人步其後塵,等着瞧他們受挫。

那些個纨绔被酒催肥了膽,總趁着夾菜敬酒的空當往季徯秩手上唐突地摸上一把。可叫付溪驚詫的是,這般赤|裸裸的挑逗,季徯秩卻渾似不知道,隻還溫溫給他們度去幾抹笑。

“他娘的,早知适才敬酒我也去摸。”付溪忿忿道。

相比健談得很的季徯秩,那史遲風席間除了偶爾吐幾句客套話之外,便一直安靜用飯,隻是視線總飄向宋訣陵。

宋訣陵沒拿正眼瞧史遲風,隻用餘光把那史遲風攏了攏——喲,真在看他。

宋訣陵心裡更樂呵了,史遲風今日原是來瞧他是否堪任史家女婿來了。

好啊!

“今個兒難得這麼多人!瞧着你們一個個丢眉弄眼的……”宋訣陵蓦地哈哈大笑,擡手将那季徯秩攬住,高聲道,“豈不是叫我也對龍陽之好生了興緻?!”

“落珩……也瘋了!”

許翟“咕咚”一聲咽下酒來,額間落汗,心道:“這季侯爺可不興輕薄啊!再說史宋兩家那婚事八字已有一撇了,這史遲風來日便是落珩他内兄……他究竟想叫人家怎麼瞧哇?”

“宋小将軍,可否松手?”季徯秩見衆人瞧着,不好動武,隻軟聲細語地勸着。

宋訣陵不聽話,手還是照舊箍着季徯秩那玉頸。末了,他将腦袋倚在季徯秩的肩頭,低聲撒嬌道:“侯爺,幫幫我,好不好?”

宋訣陵笑着,還不待季徯秩回應,先側過臉來,埋頭在那段盈盈白玉上落下一吻。

恰似秋末那幹燥的楓葉點在了一泓清泉之上,季徯秩頸間酥麻一片,呼吸猝然一滞。

二人皆是一愣。

宋訣陵回神還更快些,隻貼在季徯秩耳畔逗弄道:“侯爺耳上好似敷了粉呢!”

“你若是敢咬,我弄死你。”季徯秩撈回心神後,送了他這麼一句。

宋訣陵直起身子,隻意猶未盡地舔着嘴角笑道:“這回真真嘗着點味兒了!——好香。”

滿廂纨绔這時都心照不宣地盯着季徯秩笑起來。

付溪愣着,許翟抖着,還不待這二位貴人發話,那史遲風先啪地一聲将筷子摔在桌上,指着宋訣陵破口大罵:

“你個陰溝裡長大的瘋王八!要玩不去找些與你相襯的殘花敗柳,何必來這兒惡心人!恭桶裡泡一夜都比你這腌臜玩意兒香!”

“史公子罵人實在得勁兒,看來日後宋某還得多向您讨教讨教。”宋訣陵笑道,“巧了!來日等宋某娶着那傳聞中儀态萬方的史三小姐,您便是宋某妻兄,咱們說不準還常能一塊兒玩玩!”

“狗彘不若的羔子!待我回府告與太公,那婚書我定給你撕爛。就你這混球,膽敢肖想娶三妹妹,你夢裡打牙祭——想得香!”

史遲風氣得面上薄紅一片,說罷便一腳踹開廂門,拂袖而去。

季徯秩伸手蹭過自個兒那發紅發燙的耳垂,冷着臉用帕子抹了頸子,随即擡手便給了宋訣陵一記耳光,道:

“這是讓二爺長長記性,來日就算要戲弄人也得睜大眼了好好挑!”

季徯秩離席,宋訣陵跟在他後頭出去。席間鬧得這般難看,這三人走後盡剩了噓聲一片。

***

“二爺,”季徯秩見宋訣陵踩着他的影子走夜路,半點沒有要善罷甘休的意思,道,“可還有什麼吩咐?”

“真生氣了?”宋訣陵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半邊臉道,“不然再賞一巴掌?”

季徯秩沖他一笑:“打爽了?”

宋訣陵用舌尖頂了頂嘴裡被那一巴掌扇得蹭破之地,将那地兒的血用舌尖給卷了個幹淨:“不夠,再多點兒。”

“二爺,”季徯秩倒也不客氣,“您今兒發的哪門子瘋?我好歹是戲中一角,總能知道這戲是演給誰看的罷?”

“逢場作戲,哪還管看官是誰?”宋訣陵笑道,“要想戲演得真,總得時不時提醒提醒諸人,說,來看看,我真是個撒潑浪子。”

“您這般可不是壞我人緣?”季徯秩和他并肩走着,道,“您演得爽了,挨打也爽,隻是您想過沒有,以後别人要怎麼看我?”

季徯秩難得認真,誰知那宋訣陵卻宕開一筆,反問道:“侯爺真不知那些貴胄設宴請您,安的是何心思?”

宋訣陵瞧着他:“還是侯爺就喜歡那般?”

宋訣陵說着說着便化去了平日裡對季徯秩虛情假意端着的幾分敬意。

“人家給我遞帖可不止一回,我怎好次次都推了?”季徯秩道,“況且那些個公子對我有什麼心思還是您告訴我的,我對他們陌生得很,自然不知他們……可二爺又憑什麼叫我相信呢?我總得親眼瞧瞧,才能了解個真切。”

“這下瞧着了罷?可信了我了麼?”宋訣陵道,“你既無心男風,朝他們抛什麼媚眼?”

“我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季徯秩抿唇笑得很乖,“如若他們真有那般心思,我就是杵那不動,他們都能從我身上咂摸出萬種滋味來。——怎麼?二爺也咬了鈎嗎?”

“我若對你有意,你現在還能衣冠齊整地待在這兒?”宋訣陵用指輕輕刮過他的耳垂,“怎麼着都得歇我屋裡好幾回了罷?”

“不對罷?如若二爺真起了那歹心,”季徯秩攥住宋訣陵那不安分的手,“恐怕您的玉顔早就被我毀了啊!親一下,一巴掌。要再過分點,那二爺這張臉呐,該變什麼樣兒了呢?”

宋訣陵哼唧一聲:“侯爺舍得?”

“舍得啊,怎麼舍不得。”季徯秩笑道,“再好看的皮囊,不是自個兒的,瞧多了都隻會犯嫉妒。”

“我同侯爺不一樣啊,我看見侯爺這般好看的,隻想着要逮住鎖起來,瞧一輩子。”宋訣陵說。

季徯秩樂起來:“就說您适合養條狗。”

“今兒在席上沒扒拉幾口飯罷?”宋訣陵關切道,“不如來宋府坐坐,我叫下人做幾道鼎州菜給你嘗?”

“二爺,讨厭一個人,合該離得遠些,不要總湊到人跟前,像隻求歡不得的……”季徯秩用折扇頂了他的下颌,笑吟吟,“狗。”

宋訣陵也笑:“不過同史遲風吃了一頓飯,這就學會罵人了?”

“早便會了。”季徯秩道,“沒敢往二爺身上使罷了。今兒二爺占了我便宜,正是理虧時候,我略微試一試,嘗嘗鮮,明日便又縮起爪子過日子了!”

“為的是日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再狠狠給我剜上一爪罷?”宋訣陵道,“你在陛下跟前給我進了什麼美言?要你心愧到在我跟前縮爪?”

“我心甘情願,哪有什麼緣由。”季徯秩氣定神閑地展扇來搖。

宋訣陵伸手攔了他的扇,不叫他再搖:“侯爺那嘴不是個鈍器,生得牙尖嘴利的,何必讓我三分?”

“我敬……”季徯秩斂去面上輕浮笑,眼裡勾人的東西頃刻便一并消散,他平靜地與宋訣陵在那人頭攢動的鬧市街頭對視,“敬令尊囿于金玉籠,不變以一擋千的破天威;敬你陷于銷金窟,不改卷席而葬的淩雲志。”

人潮将二人沖散了,可他們還是望着彼此,哪怕隔着無數道牆,别人的,自個兒的……

宋訣陵在那季徯秩眼波中窺見了一隻深宮雀。

季徯秩是皇帝的刀,哭笑不由己,吞着愛恨,品着淚笑。他自幼離家入京,孤身作刃,魏家是他唯一的依靠,巍弘帝也曾是他的渡口。深宮雀不知蒼穹廣,四方宮牆是他的獨一的巢。

季徯秩在宋訣陵那對眸子中望斷宋訣陵的來路。

缱都裝不下他的大漠,淺薄風雪埋不盡他的遠志,巍弘帝棍棍皆照着他的脊梁打,如今魏千平也循着先帝的路敲打這鼎州的兒郎,他早晚會死于傲骨盡斷。

宋訣陵恨極了巍弘帝,季徯秩卻把他敬成了尊神明——倆人乃戒尺兩端,至死不搭邊,他們心知肚明。

季徯秩怪宋訣陵恨錯了人,宋訣陵卻罵季徯秩雙眼昏瞎。

宋訣陵垂下頭去,那季徯秩卻是笑了笑,鑽入人群牽過宋訣陵的手來,像隻燕攥着柳枝拉來了春風,隻是可惜春風不度燕。

季徯秩沒回頭,到了塊人少的地兒這才松開宋訣陵的手。

宋訣陵盯着他的眼睛,說:“況溟,你哪裡敬我,你分明都懂的,咱倆湊在一塊兒,比的就是誰能叫誰先死。”

季徯秩應聲:“巍弘帝已然仙逝,你不該不清楚如今你困我于身側不過是互相揭疤撒鹽,自讨苦吃!”

“就到這兒罷,落珩,咱們好聚好散罷!”季徯秩輕聲說。

宋訣陵瞧着他的背影,倏地笑了。

“怎麼辦?”

“我偏要鬧個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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