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夜晚的熱鬧被裝進一個又一個“匣子”裡,把白日裡為融合世界緊繃的自己松綁,尋一處屬于自己的隐秘的角落。
有人在沸反盈天裡悄然無聲,有人在悄無聲息裡歇斯底裡,一切隻為取悅自己。
來吧是很多人的選擇,因為它有很多選擇。
最近歐陽沒有外地的演出,所以都在來吧,龐馨自然也成了敬業的老闆,這幾天在來吧的時間比去年一年都多。
店裡的人都調侃她說她好似長在了歐陽身上,跟個挂件似的。
龐馨當然不會反駁,畢竟她真的就想當她家笙笙的人型挂件。更何況她剛求婚成功,你侬我侬情意綿綿,當然是分開不了一點。
椰子度完蜜月又趕上暑假,無所事事,也就在來吧“鎮”場子。
這倆鬼鬼祟祟的推杯換盞間全是做賊心虛的模樣,每一次擡頭仰頸都在暗中觀察,用拙劣的演技掩耳盜鈴。
“你之前來這裡,她們也這樣嗎?”在抓住一次又一次投來的視線後,範範止不住問。
“從未有過。”周茉搖了搖手裡的高腳杯,左手掌根撐着臉頰看出去。
下面卡座上的倆人又心虛的低下了頭。
“以前不常看見她們。”周茉視線收回來,依舊捧着臉,看着杯中酒說。
淡藍色的雞尾酒很漂亮,像把大海捏進了掌心。周茉晃神幾秒,手腕一轉,虎口貼着下颚線的位置。在燈光的映射下,瑩白的手腕上有幾寸皮膚顔色和本來的不一樣,看着更細嫩又好似更脆弱。
範範視線定格在那柔柔的手腕上,有想伸手握一握的沖動,她咽咽喉頭,把心裡這個危險的想法咽回去。
“也可能我以前沒有注意過。”周茉擡着視線看着範範。
睫毛微微上翹,晶亮的瞳孔裡透着仔細思考後的真誠。小巧的鼻頭下是被酒水浸潤後濕漉漉紅豔豔的嘴唇,像十分成熟後的櫻桃沾上了陽光,晶瑩剔透。
範範端起酒杯小抿一口酒,多年的職業經曆當然不至于讓她亂了方寸。但隻要你稍稍用心留意,在她放下酒杯,不自覺用大拇指按壓其餘手指關節的動作,暴露了她此刻心裡的慌亂,可偏偏她對面坐的是人周茉。
“這兩次…”範範話沒有說完,投出去的視線抓住了第三個人。
來人戴着一頂米白色鴨舌帽,穿着做舊款藍黑色衛衣套裝,踩着一雙米色運動鞋。一手插着兜,一手捏着手機,看上去大方又随意。
範範看見她拿着手機的手微微一擡,和坐在卡座上“偷偷摸摸”的人打招呼。然後那倆人像看見大羅神仙一樣激動,一個箭步沖上去,架着對方在剛才的卡座入座。
三人此刻背對着包廂,後來的人被擁着坐在中間。不過須臾,中間的人站了起來,毫不遮掩的擡頭,視線和範範撞了個正着也沒有躲閃。
神奇的是另外兩個人也收起了藏頭露尾的作風,隻落後兩三秒也看了過來。
“原來如此。”範範了然。
“什麼?”周茉不明所以。
怎麼話說一半結束,又莫名其妙說另一句。
迎來的目光讓周茉的心髒一顫,慌亂的情緒從眸子裡透出來,一貫雲淡風輕的臉上流露出些許驚訝。
要特别了解的人才能看穿周茉此時情緒的起伏,哪怕隻維持了短促的幾秒,就被收的幹幹淨淨,但還是會被心細的人發覺。好巧不巧這會周茉對面的人是範範,是總會留意她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的範範。
她們從小就認識,雖不是朝夕相處但見面聊天的時候也不少,特别是中間有幾年她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在周茉身上。
可以說她對周茉的了解,比周茉自己還清楚。
就這一眼,範範把剛才所有的困惑都理順了。
周茉這些日子的“心病”就是現在眼前這個人。
因為她周茉夜不能寐,因為她周茉精神恍惚,因為她周茉才在這短短一周主動約見了自己三次。
“認識。”
“嗯。”
“就是她。”
“卧槽!”
“我靠!”
同時間出現了不同的對話,目光交彙的那一段距離,現在隻留下明明暗暗的燈光。舞台上的歌換了好幾曲,或許舞池裡的人也換了好幾波。
兩處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範範低頭回了幾條微信,周茉又喝了一口酒。
卡座裡的人也各自忙碌。
龐馨皺着眉頭咬手指,椰子在扯手上的死皮,戴檬反反複複折騰手機,一會打開一會鎖上。
這一周,她沒有聯系周茉。每次點開和周茉的對話框,戴檬就不知道說什麼,删删打打,終究是連一個表情都沒有。後來她被自己的猜測吓退,想着等有些事情塵埃落定後再決定,可未曾想椰子口中的周茉,真的就是自己放在心尖兒的周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