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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兩人第一次見面到現在,過去也不過一周,但彼此心裡的石頭壓了一塊又一塊。像是為了某種平衡,而杆子的另一端,是她們對對方的在意。
戴檬一夜未眠,在網上查詢各種資料,找了很多相關病例。她越看心揪得越疼,眉頭皺得越緊。網上的醫生都輕描淡寫,可患者都在懸崖峭壁上求生。
他們明明積極向上,勇敢生活,可還是戰勝不了每一次病發的時刻。聽他們描述自己的不可控,情緒爆發收不回去的無力感,掉進灰色地帶看不見色彩的慌亂,和腦子裡千千萬萬種聲音對抗時的孤獨和害怕。
每一次的清醒算是一場勝仗,但每一仗都打得自己體無完膚遍體鱗傷,就很想放棄這具□□,讓靈魂不受束縛地生活,開心快樂的生活。
同樣輾轉反側的還有周茉,她常年失眠,多是靠藥物,但這次她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和以往的不同。她沒有頭昏腦漲,沒有那種被疲倦拖着卻難以入眠的感覺。而是思維敏捷,有條不紊的梳理着和戴檬的點點滴滴。她總結了幾處不理解,想要詢問的手指蠢蠢欲動的敲着手機。可她仍舊無法習慣主動。
不理解戴檬陌生的那句好巧
不理解她杳無音訊的七天
不理解她的遠離和靠近
想問問她,想聽她娓娓道來。
喜歡看她冒冒失失的樣子,喜歡她的慌慌張張,喜歡她的結結巴巴,喜歡她用淩亂又溫柔的眼神看着自己。
喜歡
她
周茉的心髒像海綿一樣,被人輕輕按一下,又迅速的回彈,又輕輕按一下。她第一次這樣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強勁有力的心跳。
搭在手機上的手收回被子裡,緊緊抓着自己心口的衣料。
陌生的情緒打得周茉措手不及。
時間在翻來覆去的動作裡,在倚靠的床頭上,在一團亂麻的思緒中,在敲擊鍵盤的手指間悄悄流逝。
一早戴檬就照着昨夜查好的路線驅車去找範範,駛入早高峰的車流中,在還未完全蘇醒的城市穿梭。雖然精神被透支了一整夜,但她絲毫感覺不到困乏,腦子也一刻沒有放松。
範範的工作室名為“寅時”,位于大廈的第十八層。戴檬到時,工作室隻有前台一人,看樣子和她就是前後腳。
“您好。”前台放下整理資料的手,持着親切的笑容招呼。
戴檬點點頭:“您好。”
“Phyllis大概什麼時候來。”戴檬往裡看了一眼,視線停在前台的瞳孔裡。
熬了一夜的氣色并不是很好,眼下的烏青雖然不明顯,但眼睛裡的空洞一覽無餘。
前台走出來,側身站在戴檬面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她應該還有半小時。”她一邊說一邊領着戴檬往前走。
戴檬被安排在前廳的沙發上,前台倒了杯水遞給她。
“您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聯系範醫生。”
“不用麻煩,我等她一會就好,你去忙你的吧。”戴檬雙手接過水杯,客氣又禮貌。
前台微微颔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不過在繼續整理資料的時候,發了一條微信給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