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一晃而過,長久的黑暗降臨了這片大地。
古古和燕無在榮發街分别,他們一個去尋找杜光歐,邀請他密談;一個去操辦手續,想辦法讓葛馬和董莉莉這兩個沒有身份的外地人進入王城。
很快,這一夜就這麼過去。
第二日,古古在王城與燕無會面。
燕無說,他已經請到了杜光歐,早餐過後,他們便會見面密談。地址就選在離對方住所最近的一間會客室裡,那房間四面是牆,不透風,隔音良好,私密性很高。
用過了早膳,古古與燕無兩人便先行來到會客室等候。下人會将血皚的王室引到這間房間裡來,而過不多久,葛馬和董莉莉也會被同樣引導到這裡。
在這個期間,古古和燕無需要拖住杜光歐。
他們并沒有等待多久,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很快,門室前就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燕無站了起來,古古也跟着站起來。畢竟,來者的身份依然尊貴,在血皚失去了城主的現如今,杜光歐是名義上的第一繼承人,也就是說,他如果能奪回血皚,其地位将與燕無無差,平起平坐。
門開了,一個一身風塵的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明明現在是清早,可他好像已經在這漫天冰雪中浪迹已久。杜光歐走了進來,朝燕無點頭緻意,而後者則報以回禮。
他們紛紛坐了下來,這間會客室沒有窗戶,隻有幾盞不知疲倦的蠟燭在提供光明。下人為他們之間擺上了幹淨的水和東陸運來的新鮮漿果,這些都是西陸不常見的食物,以此表明甾染内承對這次會面的重視。
先行開口的,是為主的燕無,“昨日發生的種種,讓你見笑了。”
他指的是自己和父王燕雁發生的争執,那時,杜光歐也在場,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看了個全程。
杜光歐搖搖頭,道:“誰都有些難處理的家事,平民如此,王室亦然。”
燕無道:“今日請你來,是想和你聊聊血皚的事,就我們兩人,沒有任何幹擾。”
杜光歐看了一旁的古古一眼,“你很信任她。”
“你可以把我們當成是一個人。”燕無道。
“我沒有别的意思。内承身邊能有信任之人常伴,我隻是感到有些羨慕罷了。”杜光歐道。
聽到這裡,古古不由得打量了一番杜光歐,這個總是形單影隻的男人不知為何給她一種心口不一的印象。明明那董莉莉和葛馬二人四下尋找他的身影,想要和他團聚,可從那兩人的描述來看,杜光歐更傾向于獨自行動。可這人現在卻又說羨慕身邊有人陪伴的燕無,一邊想要,一邊又不想要,這不是矛盾嗎?
血皚王室的目光落在甾染内承的臉上,那雙灰色的眼眸透出一種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清亮,可是如果仔細看去,卻感覺這人的神情飄遠,像是在看着遠處的什麼一般。男人有些突兀地開口,說道:“内承,我們很像。”
燕無眨眨眼,不明所以。
杜光歐:“或許你并不喜歡這種說法。畢竟,沒有什麼人願意被這麼說。人們都笃信自己和芸芸衆生不同,想要從某個龐大的定義中抽離,對自身的獨特性堅信不疑。”
燕無開口,“我還什麼都沒說。我并不讨厭這種說法。”
“所以,我說了,我們很像。”杜光歐道。
“……”燕無沉默了半晌,問道,“血皚城的二王子,你今天願意見我,其實我很意外。昨天,父王與我的态度都非常明确,他願意協助你,而我則不然。今天我找你來詳談,也沒有說明是想要答應協助你,你為什麼還願意來見我?”
對面曾經的王室如是說:“昨天,武王倒下之後,陷入了一陣昏迷,你們的人便帶他離開了政議廳。後來,我去求見他,下人卻告訴我他仍在休息。所以,我沒有辦法。你說你要見我,我就隻能抱着一絲不切實際的期望,寄希望于我能夠說服你,而來到了這裡。”
燕無問:“你想怎麼說服我?”
“這很漫長,要從我們的父輩開始說起。”
“漫長的光陰何時都有,在無聊的加持下,就更加緩慢。你想從創生之日說起都無妨,我會在這裡聽到你盡興為止。”燕無道。
他們需要拖延時間,下人說葛馬和董莉莉在王城門口接受盤查時耽誤了些時間,所以可能會遲來一陣。所以,這段時間裡,在這間會客室的他們,必須以任何方法拖住杜光歐。聽對方開口講述過去的事,或許是一個不錯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