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歸根究底……那隻是一個推測。
杜光歐擁有回溯力,他本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所以,當然要把他歸類為不一樣的事物,這隻是出于本能。人都習慣分類。
但是現在想一想,當時的推測,說不定也不是什麼啟發都沒有……
當下,聖殿内,被擊穿了頭顱和胸膛的葛馬立在原地,他的身影就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隻是,疑惑不甘的聲音從那具僵硬的身體中傳來,“開槍打我……為什麼?”
他的身軀本應寒冷,意識本應凝固,然而,紅發的男人卻沒有倒下,他像一個心有怨念的冤魂,依然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光歐……”一旁,董莉莉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與她相識多年的男人,“你為什麼……”
暗道的門口,許久未言的攝文大元帥也訝異不已,“閣下,你這是做什麼?”
杜光歐聽到了聞人佐的問詢,對他說道:“元帥,這人雖然救過你,但不要以為他是什麼好人。”
所有人都對杜光歐的舉動表示不理解,但黑發的血皚人臉上卻是一副笃定自己做得沒錯的模樣。
“你們還沒有認清這個人的真面目嗎?”杜光歐指着葛馬,對衆人說道,“他想讓我們全都死在這裡。”
……這是栽贓。
這個想法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了白熠的腦海裡。
“你說什麼……”葛馬呆愣地否定道,“我怎麼可能那麼想啊?”
“想想這家夥瞞了我們多少事,如果不是我分析出他是世界的化身,他根本就不打算坦白這個身份。”杜光歐沒有理會葛馬,而是繼續向衆人灌輸自己的看法,“世界的化身是什麼概念?他理應全知全能!一個小小的輪回而已,他怎麼會解決不了?隻不過是寒冷的天氣而已,他又怎麼會操控不了呢?”
“我……可我就是做不到啊!”葛馬反駁說,他的額頭在流血,眉目是急切的。
“他隻是在一旁袖手旁觀罷了!”杜光歐斷言。
“我沒有!”葛馬大聲說道,“我無能,我沒用,你怎麼貶低我都行,但不要說我什麼都不做啊。”
“葛馬,别裝了。”杜光歐的眼刀擲向紅發的男人,他質問道,“如果隻是想研究冰爆的緣由,明明隻要帶我過來就好了,為什麼煞費苦心把我們所有人引導過來?”
“那是……”
“據我所知,甾染那些人也在這裡,他們和計劃沒有任何關系,但你卻還是引他們過來。元城現在幾乎涵蓋了叱雲颠東陸所有勢力中的重要人物,我在這裡,和元城有關的黃家人在這裡,甾染的燕家人在這裡,攝文的大元帥也在這裡……你為什麼把他們都引到元城?”
“我是……我是……”葛馬的嘴唇在顫抖,那不是害怕,而像是被誣陷的羞惱,“我是想讓大家都能第一時間見證新世界的到來,所以才把他們引領過來……!”
“是嗎,葛馬?”對面,杜光歐眯起眼睛,緩緩地、低沉地問道,“你所謂的見證,就是讓所有人都在熱浪的席卷中死去嗎?”
葛馬模樣着急,“之前不是說過了,你在這裡,所以不會有事!因為有你,我才敢把大家都帶來啊……”
杜光歐:“讓他們在這裡待着,一遍遍尋找所謂的冰爆起因,你覺得這樣很安全,你覺得不會有人在這個過程中意外身亡?”
葛馬解釋道:“找到原因之後,再讓大家撤離出去——”
“葛馬!”杜光歐突然打斷他,“你真的認為我的能力萬無一失嗎?你真以為我能救所有人?”
“我……”葛馬的呼吸愈發沉重,一時答不上來。
“那我那些死在遠征途中的隊員是怎麼回事?我哥又是怎麼回事?他們可全都死了啊,在我身邊死的,回溯力可一個都沒救回來……!”杜光歐說完,突然看向周圍的其他人,一個一個對他們說道,“白熠,你記得的吧,在血皚王城家族聚會那次,我根本救不了你,雖然你也是在演戲。莉莉!黎軍軍營你妹妹慘死那時也是這樣,我看到她中槍了,嘗試救她好幾次,但還是無力回天。”
他話音落下,一衆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事實就是這樣,回溯力不是救人的能力。”杜光歐下結論一般說道,“而葛馬,你作為能夠遍履那些死亡分支的人,明明比誰都清楚這一點。你知道,我為了救人自殘過多少次,又是多少次,什麼也做不到。”
董莉莉打量了一番杜光歐,眼神中露出一絲同情。她又看向葛馬,清澈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不信任。
大元帥握緊了手中的劍柄,他凝眉盯着紅發的男人,眼神中是探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