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恒青坐到了位置上。與此同時,後方的程遠藝撤回了一雙伸直在人家椅子下亂晃的腿,同時閉上了熱愛飙歌的嘴。
文恒青毫不知情,坐下後轉過身去掏書包裡青枝給他放的酸奶。
文恒青拉開書包,發現裡面的零食花團錦簇,層層疊疊,有點多。酸奶大概是被埋了。
他靜靜看了幾秒,心道媽媽的愛伴我成豬。
文恒青嘴角勾起,化成一抹溫暖的笑。
空氣中的安靜莫名詭異。
文恒青總感覺哪裡有些奇怪,把酸奶撈到手中後,鬼使神差地擡起頭看了看前方。
程遠藝的頭是低着的,右手拿了支筆放在一邊,是個沉思的姿勢。她披着的頭發還沒幹透,文恒青能看到她垂下的眼睫和緊抿的彎起的唇。
“怎麼這麼開心的樣子?”文恒青覺得她這個表情有點俏皮的可愛,雖然不知道她究竟在笑什麼。
他手中的酸奶已經離開了書包,剛要轉過身,程遠藝卻像終于繃不住了一樣,把頭擡了起來,眼中是盈盈的笑意。
這一擡頭,兩人剛好就對視上了。文恒青猝不及防,兩邊嘴角反射性地往上牽,露出了個略顯震驚的笑容。程遠藝被他懵到了,笑容沒有消失,但眼中露出了詢問。文恒青卻在她的表情轉換好之前把身體轉回到了面向講台的方向。
程遠藝不明所以,原地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文恒青的後腦勺,莫名覺得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聲。
她頭往右轉,看了看曾詩婷,覺得曾詩婷不行,于是又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左前方的包友茗,覺得包友茗可以。
程遠藝坐直了身子,看了看文恒青的背影和桌子上的作業,到底是沒好意思繼續剛才沒唱完的歌了。她兩手梳了梳頭發好讓它們蓬松點更好幹,然後拿起筆開始好好寵幸今天剛到手的作業本。
今天剛開學,作業不多,第一節晚自習還沒結束程遠藝就把它們給解決完了,放下筆之後覺得閑得慌。她往右看了眼還在奮鬥的曾詩婷,覺得更閑了。
程遠藝把手伸直然後整個人趴到桌子上的動作還沒進行到一半就被強行收回,這閃電般的速度差點把椅子給掀了。一旁的曾詩婷巋然不動,連眼睛都沒斜視一下,筆下的字寫得幹淨工整。
程遠藝睜大眼睛,呼了口氣,暗道一聲“好險”。之前她前面坐着的是女生,現在換成了個文恒青,整個人往下一趴豈不是要碰到人家的背上了。他們話都沒說過一句,不敢想象那樣會是一種怎樣的尴尬。
程遠藝心虛扶額,腦中卻忽然一閃而過她擡起頭來看到文恒青時的樣子。
那是她第一次看清文恒青的正臉。
那個酸奶好高級的感覺,雖然隻有餘光看到了。
救命,最重要的是,他的臉真的超級無敵好看!!!為什麼有人的皮膚可以做到這麼近看都純淨無暇!?這是吃了什麼魔法吧!?
程遠藝看了眼一旁的曾詩婷,驚覺她在這方面居然和文恒青不是一個檔次的。
還有他的頭發好黑好清爽啊,噗,他該不會是天天晚上洗頭吧哈哈哈,用的什麼洗發水啊?這麼好用還反光的!不過,該不會又是基因作祟吧?我自己也就長了個好腦子好嗓音好身高好品格好……好吧,其他暫時想不出來了。
讓我想想,他臉好看就算了,全身都好看,身材跟個竹子一樣又修又直,腿還那麼長。不過,啊哈哈哈,他好像還沒比我高,啊哈哈哈哈哈。救命他的臉要怎麼形容啊?不敢想象,我居然這麼沒有文化,隻知道好看和帥兩個詞,啊不對還有一個是字。天啊,我要怎樣才能出口成章啊?
我還以為我讀過書了呢,誰知道隻是我以為。哦怎麼辦,那我要怎樣才能知道該怎麼描述這些東西,等我的腦子自己長出來嗎?不會吧,我應該沒有這麼獨特的一根筋。誰家知識不是自己學的是腦子自動冒出來的啊,啊?可是這些東西從哪裡學來啊?哦那怎麼辦啊,天天讀書讀書,我怎麼感覺我跟沒讀過一樣,究竟是書沒用還是我沒用啊?
正當程遠藝愁眉苦臉一籌莫展之際,美妙的下課鈴聲叮叮響起,把程遠藝敲回了現實。
被敲醒的程遠藝如釋重負,往右靠問曾詩婷去不去上廁所,曾詩婷說去,兩個人一起起了身。她們走在不同的過道上,程遠藝順道把包友茗也給拖了起來。等她們走出教室門口的時候,就變成了師徒四人。
程遠藝左手包友茗右手曾詩婷,一出門就開始和包友茗叽裡呱啦地說了起來。
“師傅,坐我前面的那個新來的同學好好看啊,哈哈哈,他一坐下來我都不好意思唱歌吵到他。”
“對啊,我也覺得他好好看!極品了在我們班嗯…在我們學校。”包友茗很激動,和程遠藝兩個人說到了一塊,眼睛都是亮亮的。兩人仿佛一丘之貉一拍即合,越說越起勁。
四人一路上歡聲笑語,程遠藝邊走邊跳,又跳又笑,把隊伍拉扯得晃來晃去的。
曾詩婷受不了:“程遠藝你冷靜點!”
程遠藝不聽,開始搞鬼,把隊伍扭動了起來,扭夠了又往前拖去。
“程遠藝啊……!”
“嗯?怎麼啦?廁所到了師傅哈哈哈……”
程遠藝終于放過了她們,向前一跳,靈活地旋了個身,朝師兄弟和師傅們笑着龇了下牙,然後轉身飛進了廁所。
包友茗:“嗯…你們看她,癫得~哈哈哈……”
四人出來洗手的時候,程遠藝力度沒把握好,一扭開水龍頭就炸了自己一身。其他人由于沒她跳得快,幸免于難,站在不遠處捂着肚子看着她哈哈大笑。
程遠藝狼狽地看向她們,無可奈可地笑道:“哼,讨厭哈哈哈…”
她雙手懸在半空,又略顯委屈地說道:“嗯~師傅我的褲子濕了…曾曾我的肚子濕了…啊哈潘總我的腦子濕了嗚嗚嗚……”
包友茗很同情她:“讓你跑那麼快呀,水都替你着急,幸好啊,沒掉溝裡面。”
瓦房前确實有一條有點寬和深的水溝,用來排水的,裡面經常會有很多其他的東西。比如說頭發,瓶瓶罐罐還有拖鞋等。但因為足夠高,并沒有經常堵住,隻能說是河床擡升。程遠藝下午洗衣服時看見那場景腦子經常會不自覺地就想到這麼一句:潺潺醜水流過垃圾堆成的黃土高原。
瓦房的屋檐下有一排散發着白色光的燈泡,但那些光沒有打到程遠藝的身上。衆人半隐在黑暗中,很多東西都看不太清。
曾詩婷:“看起來也沒濕多少啊,沒人會注意到的。”
曾詩婷說的是真的,程遠藝說的也是真的。但程遠藝比較桀骜不馴:“不對!濕很多了!不信你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