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初二年級出現了一個魔方潮。不知是誰第一個玩起了魔方,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看到之後跟着買了一個。
總之,等程遠藝反應過來之後,班裡已經出現了不下五六個魔方。曾詩婷和潘雲芳各持一個,是在同一家兩元店買的。一個五塊錢,顔色掉的有點快,運轉起來沒什麼粘性,但用着還是挺流暢的。
程遠藝剛開始一竅不通,上課借了不知是燕子的還是包子的,低頭毫無頭緒地拼着。
陳安:“班長你行不行啊?”
程遠藝沒說話,兀自皺眉冥思苦想。
“哎,這麼久了一面都沒拼好。”
“别吵。”
好幾個人都叫她放棄讓他們來,但都沒成功,隻能看着幹着急。
程遠藝雖然善于堅持,但盯着方塊就是不懂從何下手。陳安在一旁看着那亂七八糟不見好轉的東西恨不得自己給拿過去動手解決了。
下課的時候程遠藝心煩了,把魔方還了回去,趴在位置上嘟着嘴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忽然,有個人溫柔地說:“沒關系的,剛開始不會很正常,多學幾下就可以了。”
程遠藝蔫巴的臉立刻鮮活了起來,眼中映入一張無比幹淨清秀的面容,她十分贊同:“對!”
文恒青笑着站了起來,走之前順手碰了碰她額前的發。程遠藝目中碎光盈盈躍動,看了看他修直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撥了撥額頭兩側的碎發,勾起嘴角,隐藏了一半的唇,對自己說道:“對,我聰明的很。”
聰明的程遠藝在中午虛心地去請教了燕子。
淩青燕人特别好,并沒有像上午那幾個人一樣潑一堆涼飕飕的冷水,而是很耐心地且鼓勵性地跟她講。
事實上教她也并不是什麼難事,因為聰明的程遠藝學東西總是一看就會一點就通。
本來程遠藝是完全不懂的,燕子給她演示了一遍,她沒看清過程,但看到被拼好的一面,就感覺腦子好像有一段地方通了。
“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讓我試試讓我試試!”
過了一會兒,“燕子你再拼一遍我看好嗎?”
“好啊。很簡單的,就這樣……”
“哦!~好像懂了!”
明明過程是一點沒看清,但是就是知道怎麼拼好第一面了,然後又自己會第二層。第三層不行,她也不勉強。
程遠藝開開心心地拿着成果去給燕子和包子檢查,如願以償地被誇了一頓,眉開眼笑合不攏嘴。
程遠藝一口整齊的白牙還沒收回去,回到位置上,看到一旁曾詩婷桌上的一堆五顔六色的碎片立馬閉了嘴。
晚上,程遠藝支着半張臉,含着笑安安靜靜地看向右邊。饒有興趣的目光在曾詩婷臉上停了片刻,而後往下落她纖細的十指上。
程遠藝眨眨眼睛,聽到動靜,對剛坐下的文恒青說:“你看了喔,她再不弄好又要拆下來重拼咯。”
曾詩婷皺眉沉思,好像輕輕哼了一聲。
文恒青被她這副看戲的舒散模樣給逗笑了,也朝她右邊看了看。
這時,程遠藝問他:“文恒青,你會不會唰唰唰的那種玩法啊?”
文恒青:“什麼是唰唰唰的玩法?”
程遠藝雙手對着亂動:“就是很快很快那樣啊,像電視裡一樣,腦子不知道是動得太快了還是不太需要動。反正就是趁我眨眼的時候就把東西還原了。”
“可能,會?”
“哇!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
“可以呀。不過……”
兩人對視了一下,眸光中内容一目了然。
程遠藝眨了下眼睛,歪到曾詩婷肩上,脆生生地開口:“曾曾,我想看看高手法。”
曾詩婷看了她一眼,把魔方遞了出去。
文恒青從程遠藝手中接過了魔方,拿在手中淺淺觀察了兩眼。
程遠藝心髒某一小片地方有點麻,都是被剛剛碰到的手指給搞的。可能是因為它有溫度吧。
“開始開始。”
“看好啦。”
喀喀。
“哇哦~”
咔嚓。
“泥好酷啊!”
程遠藝兩眼放光。
文恒青疾風速度把亂七八糟的魔方給還原了。
程遠藝曾詩婷目瞪口呆。
程遠藝驚呆了:“哇噻。”
文恒青把魔方還了回去,笑着說:“小意思罷了。”
程遠藝:“诶喲。好棒!好快呀,你是不是亂轉的呀?”
文恒青微微得意,搖搖頭,笑中帶邪:“不是。亂轉隻能轉成你那亂七八糟的樣子。”
程遠藝大驚:“什麼!?我轉的哪裡亂七八糟了?我現在已經會兩層了好不好?很好,我懷疑是我的眼睛剛才亂七八糟的,才會把你那個看成還原的樣子,還是我來轉回去吧。”
她正要動手,曾詩婷把魔方奪到手上:“好不容易整回來了,你别搗亂。”
程遠藝動動手指:“……你們兩個都是眼花缭亂的。”
“這個是練的,不然快不起來。”
這個是李含日先刷刷刷還原好的,然後他第一個教的是别人。文恒青看到之後生悶氣,把他教别人時用的魔方藏了起來。然後自己去買個新的,研究了一天,連午飯都忘記吃了,直到他的還原速度比李含日快才收工。
程遠藝改為雙手支着臉,左右搖搖,像動畫片裡的花朵:“嗯嗯嗯,我也可以練。那你是不是還練過很多其他的東西呀?”
“也不算很多。”
“嗯嗯,piano呢?”
“學過。”
程遠藝倏地直起身來,望向他的雙眼明明閃動:“哇哦!~”
她臉微微朝前:“那你知不知道,我們的上課鈴聲叫什麼呀?”
“叫……緻愛麗絲。”
“那你知道上課下課鈴聲都是誰彈的嗎?”
“知道,是同一個人。”
“他是不是死了有幾十年一百年了啊?”
“他還活着。”
“啊!?哦……”
“還彈得動。還能活很久。”
“那就好。是位白色頭發的老大師?”
“金黃色。”
“蕪~那……”
“你見過他了嗎?”
程遠藝小心翼翼地問。
畢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颠覆了,她連問出來都要費很大力氣。
這樣的如傳說般存在人與她相隔何止幾千萬裡,分明比天上星還遙不可及。她與他們的距離不僅是生命和時空,還有橫亘在中間的一句“永不可能”。遙遠的不隻是國家之間直線長度,她總感覺他們甚至屬于不同的星球。她似乎渴望已久又好像不敢多想,稍微思考一點,可怕的現實都要把她生吞進無窮的虛無缥缈中。
可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眼前的他身上就合乎情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