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照片的，他确實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們家的孩子都不太白。”

程遠藝深吸了口氣：“說起這個，我之前一直嘲笑班上某個人黑的，結果我弟出來跟他不相上下，再也不敢笑這麼大聲了。”

程遠藝看到了一個炫彩的包，拿到手上：“哇塞，好酷哦。”

“是？我都嫌它土。”

“不是，哈哈哈，其實我并不知道我覺得它怎麼樣，隻是之前好像看到有人背這個的時候很酷。我不知道這個包怎麼樣，但那些人表情都挺拽的。”

“我都看膩了。那這個給你吧。”

“好呀！”

但程遠藝回去的時候，程秋雨她爹回來了，程秋雨說拿這個下去她爸會說程遠藝跟她一起鬼混，淨搞些奇怪的東西，于是作罷。程遠藝早就聽說程秋雨他爹不是什麼好人，貪得很，還喜歡擺架子。但由于程秋雨口中的她爸爸的工作又和程遠藝家長口中的不一樣，所以她看見她爸的時候跟看見其他大人反應差不多，隻是不自在了許多。

程遠藝感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着審視，心想她爸肯定是覺得學生都要整天呆家裡學習寫作業的，出個門都能說是到處亂跑不務正業，還顯得自己特别威風，不禁在心裡想給他比中指。

而程秋雨她爹，看見程遠藝和程秋雨鬼鬼祟祟地從樓上下來，内心bb：這個四妹肯定不是個好東西。

程小弟已經一歲多了，經過程遠藝的認真聽取，确定他最先會說的話是發音不标準的“阿假”，就是奶奶的意思。程遠藝内心暗爽，算小弟弟懂事，不是先會喊什麼mama之類的東西。

有點可惜的是他一歲快兩個月了也還沒會走路，可能是在背帶上待多了。

程遠藝邊走邊想，心裡有了主意。

下午六七點的時候，太陽已經不曬了，天空會慢慢灰蒙下去。

程遠藝把程小弟裝進了一個大家稱為“籃子”的小推車裡，打算手動幫他學會走路。之所以稱為“籃子”，大概是因為它是裝小孩的，坐的和靠的地方都是用繩子編出來的，還有踩腳和放手的地方。放手的地方像個小托盤，還可以放個小碗，兩邊還有小黃鴨可以按來玩。

程遠藝把程小弟推到了離程秋雨家很近的一個禾場。其實它是個籃球場來的，球筐還好好的在兩邊站着。但在農村，這麼平坦寬闊的地方必然是曬農作物的不二之地。

程遠藝去到的時候，球場上原本曬的東西已經收好了，地上還有些塵，光腳踩上去就能沾上一層。

程遠藝把弟弟連帶着小車一并擡了起來，從台階一級一級地走下去。

球場上還有别的孩子在玩，周圍一片嬉鬧聲。程遠藝和程小弟在中間的地方停了下來，程遠藝抓住程小弟的胳肢窩，把他從籃子裡提了出來，然後讓他懸在了腳剛好碰到地面的位置。

但程小弟大概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反應并不配合程遠藝的想象。那兩根軟乎乎的腿就是不伸直。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管看前面，邊看邊吃手。程遠藝哭笑不得，着急地抖了抖手，把程小弟的頭抖得換了個方向，但腿還是伸不直。

程遠藝無語笑了，想了想，直接把程小弟“拖行”了起來。剛好程小弟腳上穿的是一雙包住五個腳趾頭的小涼鞋，不會傷到那沒長齊全的小腳丫。

這回他終于動了。

“wui，wui……哈！”

“弟弟我們走路……你看，好玩吧。”

程小弟進步很快，在姐姐的輔助之下，終于會擡腿了——程遠藝一路拖着他早就累了。雖然還是跟拖着差不多。

幾個來回後，程遠藝累出了汗，又把弟弟放回了籃子裡，還把自己腳上的鞋給踢掉了，嫌熱。她就地坐了下來，程小弟還在手舞足蹈地活躍着。程遠藝看了看他，注意到他腳上的小涼鞋。程遠藝伸手握了握程小弟臉上的肉，對他說：“弟弟，姐姐讓你感受一下腳踏實地的感覺hang。”

說完就把他腳上的鞋給脫了。

“來了喔，踩地闆了喲。”

程小弟最近的膚色迎來了春天，漸漸有了白嫩的征兆。程遠藝低頭看弟弟的小肉腳，他也沾上了一層米白色的的塵狀物，很可愛。程遠藝兀自笑起來。

“四妹！”

正提着程小弟的程遠藝回頭，看見程秋雨站在一塊舊滑闆上，腿不知道怎麼動的，朝着她蜿蜒了過來。

“哇！你居然會！我第一次見這麼長的。”

“很容易的，就是剛開始不好站穩。”

“我也試試可以嗎？”

程秋雨從滑闆上下來，程遠藝迫不及待地把程小弟放回籃子裡，自己踩上那滑闆。結果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哎呀我的天！怎麼這麼滑，看不出來啊。”

“都是這樣子的。”

程遠藝這才想起來雖然從小到大見過不少次滑闆了，在電視上或者别的孩子手上。但這是她第一次踩到滑闆上。

程遠藝試了很多次，好幾個來回，都是一隻腳踩在滑闆中間，另一隻腳負責劃水。她一直繃着，闆上的腿都僵了，還不敢放第二根上去。程秋雨一直叫她放，她一直不敢放。

程秋雨被她的膽小樣氣笑了。程遠藝聽到她那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内心動搖了一下，懷疑真的可以站上去，于是試了試，居然真的成了，能像條蚯蚓一樣彎曲幾下，扭着移動一段距離了。

“換個腿試試……不是這個換腿啊！”

天灰了，程遠藝還想再試試，打算進步，但來了一個小男生，程秋雨就把滑闆給他了。程遠藝懵懵地看着，發現那個小男生滑得好溜。

“嗯？這個滑闆不是你的嗎？”

“不是，是程曉的。”

程曉是程文靜從前的跟班的大姐，也是剛才那個小男生的大姐。程遠藝對于她還是挺佩服的，雖然學習不是很好，但能在那樣一個家庭裡保持這樣的樂觀心态，沒多大時臉上就已經覆上了一種稱為淡泊的顔色，着實不多見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