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藝最近發現姐姐越發神經了，每次上廁所的路上或其他時候碰見她都笑嘻嘻的，心情格外好的樣子，不知道什麼事情這麼高興。

好幾次之後，程遠藝終于從她口中聽到了一個名字，說那三個字的時候，她語氣都變了，喜得不自然。程遠藝有了種奇怪的預感，但還是忍不住想，太高興了的時候說話變成這樣，一點都不自然不好聽。

程心怡說有天晚上她和宿舍一個女生晚上散步的時候，給那個人發消息說她餓了。然後那人就很快就去買了兩根冰淇淋來給她和同宿舍的女生，還問她夠了嗎。

程遠藝心想，人品不詳，眼光不錯，這麼久了終于有個人慧眼識珠看上她姐姐了！而且還不是什麼精神油膩非主流的小子，據姐姐說，穿衣風格不錯，長得還行，還經常借手機給她玩。

于是程遠藝問：“穿的什麼衣服？我怎麼沒見過你說的這樣的人？”

程心怡估計是想到那人就開森得不行，四肢動了動，才說：“就是白色的，一邊袖子黃色，一邊袖子藍色，中間還有個鐘的圖案。這個程優也有的啊。”

程遠藝：“你這麼說，我平時估計沒見過他們，我天天看到的都是同一堆人，我說學校怎麼這麼少人。你一說我才想起來，這個學期我都沒見過程優。我今晚就去隔壁班。”

程心怡：“我昨天才看見他。”

“……”

程優是程遠藝的小學同學。他爸爸的腿在很久之前的晚上爬樹抓鳥摔斷了，但是他看起來平時過得并不十分困難。他小學的時候還算是個學習的男生，總之跟其他天天打架的不一樣。程遠藝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四年級的時候，某次她又被男的欺負，但是這種事情她從來不敢說，因為說了從來也沒用。老師不會為了她讨公道，家長會說“怎麼不見别人來打我！？”

因此，她的童年忍氣吞聲，能少一事則少一事。反正沒人幫她。乖孩子不能打架，打架了會被罵。至于那些人為什麼其他女生不欺負，就來霍霍她。完全就是因為她好欺負。打了不吱聲，隻會哭。明明個子比别人都高，但就是弱得很，不管多痛都一聲不吭。

那次似乎是有幾個女孩子幫她去告訴老師，但老師很心煩，教訓了那些男生幾句之後，又說：“程遠藝你也是！被打了又不說！”

程遠藝低着頭，不知道自己這樣有沒有錯，但内心就在想：說了不也沒用。

這時，有個人看不下去，替她辯解了幾句。程遠藝一擡頭，那種感覺前所未有，像心頭一亮，腦中下起了溫柔清涼的細雪，又像身邊起了風，驅逐夏季的燥熱。雖然她從來沒見過雪，教室裡也不會來風。誰知這種感覺沒持續多久，老師就連程優一起罵了，說她在說程遠藝你插什麼嘴。程遠藝心裡那點奇怪的輕飄馬上變成了内疚，她又連累人了。

過了很久她才知道，那種感覺叫感動。雖然後來的人變了，但是給予的感覺一直留存，隻是也不會讓從前的人知道了。

她說幹就幹，當天晚上第三節晚自習就去隔壁班串門。她們小學除了個别特殊情況的，都被分配到這個初中讀書。而她就是巧的很，小學沒有一個女生跟她同班，男生也很少，隻有兩三個，而且都“不算太正常”。就連初中馬老師看她天賦不錯，問她還有哪個是和她同學校的人，得到答案的時候都驚呆了。

程遠藝在二班有個小學玩得不錯的小女生，借着去找她的由頭，混到她們班玩。那小女生性格有點大大咧咧，性格很讨人笑，女生們都喜歡逗她玩，再看她一身反骨的反應，十分有趣。由于之前程遠藝已經去找過她幾次了，也算熟門熟路，直接就在她前面坐下了，坐下就跟她講話，也跟周圍的女生閑扯。那時候大家都很開放，即使是不同班的也知道名字，沒知道的時候也能随便說上兩句。

坐下幾分鐘後，程遠藝假裝随意往四周瞄了瞄，沒瞄到程優。這時，程小婷的桌子被從某個方向扔來了一小包零食，是那種一根一根的辣條。程小婷大概是舌頭嘗味很靈敏，那些别人都是幾根幾根一起送進嘴裡的東西她卻一次隻拿一根，一根還一節一節地吃，照這個速度一包吃上一節課完全沒問題。

程遠藝也學她的樣子，吃着吃着，她哈哈笑起來：“我前面那個男生啊，就是轉學來的那個。有時候會給我和曾詩婷帶零食，我的天啊，那些東西很高級的樣子，連廣告都沒聽說過。但是有些吃起來沒有看起來那麼好吃。”

她們交流用的都是方言，程小婷漫不經心地說：“是什麼來的？诶，你港的是不是内個新來的那個男的？挺靓的喔，白雪雪的。”

程遠藝跟程小婷說話總是很想笑：“诶喲，終于有你說好看的男的了，夠不容易的。我那裡還有一包沒拆過的，你要試試嗎？”

程小婷：“得啊。正好我也沒試過咦嘻嘻嘻嘻……”

程遠藝眼神中有種别人難以察覺的寵溺，邊站起來邊說：“可能不是很好吃，我不知道。”

程小婷笑嘻嘻地朝她揮揮手：“快點去吧快點去吧，拿來我們都試試。”

程遠藝不到一分鐘就回來了，把東西放下後，氣乎乎地說：“那個夏佳誠啊，夠癫的，他又不是沒進過我們課室，我剛剛過來的時候他說我來他們課室幹什麼，油餅。”

程小婷嘻嘻哈哈地把程遠藝帶來的肉脯給開了，開開心心地放進嘴裡。

“還行還行。癫就癫喂，他平常就有點癫佬，你不理他不就好啦，氣死他。”

程遠藝就喜歡聽别人講夏佳誠的壞話，看程小婷吃得開心她就更高興了，笑着說：“還行那我也試試。我剛剛翻了個白眼給它才進來的。啊哈哈，氣死他。”

程遠藝把肉脯分給旁邊的女生，不知道誰說到了手機，程遠藝心想機會來了，也跟着加入她們。

“我之前聽說那個程優有最新的那款，我都沒見過。可惜他不在這，不然我偷偷瞄兩眼。”

“程優是有啊，诶呀，平時他晚上會來教室一下的啊，來偷電，可能等下就見了。”

程文靜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人未見，聲先至。程遠藝把袋子朝她伸了伸：“吃這個嗎？”

“這啥來的？當然吃啊。”

跟程文靜一起的那個女生評價道：“嗯，挺好吃的。什麼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