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内嗡嗡響的談論聲瞬間沒了動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站一坐的兩個人。
蘇恕沾了長得乖的好處,即使一身黑的淩厲氣勢,也看不出半點欺負人的樣子。
這時,臨窗的一個女生興奮捂嘴道:“好攻。”
其他人:“……”
凝滞的氣氛陡然變了味道,愣是讓剛擦出來的火氣向難以描述的方向偏離。
緊接着高高低低的咳嗽聲一陣一陣的響起,别說别人憋不住笑,就連蘇恕一時間也摸不清頭腦,暗道:這算是什麼事兒。
事到如此,他沒想繼續吵下去,剛想撿起書包,卻不想那一個男生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扯住蘇恕的領口。
“你們幹什麼?”負責人及時攔住兩人。
蘇恕扯了下嘴角,沒躲開,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人嘴/賤。”
扯着領口的男生想說什麼,卻被大巴内的一個女生噎了回去。
“老師,是他們先侮辱人的。”
沒人開口時,大家都會緘默不語,當第一個人站出來以後,不一樣的聲音也就出現了。
不少人紛紛開始指責男生不堪入耳的言辭。
蘇恕掃了一眼說話的幾個人,和負責人說道:“我和保安找找岑識,你們先回去?”
“這……”負責人有些糾結,擔心找不到岑識再搭進去個蘇恕,丢倆學生不是要他老命嗎?
“有什麼消息我再通知您。”蘇恕鎮定道,“再說了就算是要找人,也要先把這一車學生送回去。”
負責人最終同意了蘇恕的做法,一再讓他和校方保持聯系,才帶領車上的其他學生回學校。
教學樓所有的教室都找遍了,監控也沒有拍到岑識離開學校。
走廊的燈散發着冷白的光。
蘇恕和保安們又找了一遍岑識上過課的教室,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這人能去哪兒,學校就這麼大點,一個大活人還真能丢了?”保安邊走邊說。
餘光看到一個隐蔽失修的鐵門,蘇恕試着拉了兩下,沒拉開,轉身問道:“這是哪兒,能進去嗎?”
“這兒啊,這原本是衛生間,但這塊偏,再加上老堵,來得人就少了,你再用力拽拽,應該是的上鏽了。”
蘇恕加重了幾分力,轟得一下,附着灰塵的門打開了,露出門框的鏽迹。
衛生間的燈并不亮,他打着手電筒,打開每個廁所門找人。
到了最後一個,他伸手一推,裡面傳來急切的拍門聲。
“有人嗎?有人在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後,在場的人陡然松了一口氣,保安連忙上前砸開失修的鎖,救出被鎖了一下午的岑識。
蘇恕和負責人那邊說明消息後,走進一個不大的房間,房間有兩張單人床,都是靠牆擺放的。
“真的是麻煩你了,我沒想到能被鎖那裡。”岑識靠在床頭十分自責。
蘇恕搖搖頭示意無事,洗漱後躺在另一張床上,他找到人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再回宿舍不安全,所以隻能在教學樓裡将就一晚。
岑識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淡,縮在被子裡自言自語:“你幫了我挺多的,要不是你來找我,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還有那天也要謝謝你幫我說話,要不然馮路不會輕易收手的,你是第一個來幫我的人。”
他嗓音很輕,窗外的月色也很柔,銀霜似的光淡淡地灑在瓷磚上。
蘇恕眼裡閃過疑惑,側過頭看見岑識脖頸到耳朵的绯紅,以及時而看向他時難以言喻的熱切眼神。
他忽然想起馮路的話,抿唇道:“我有一個喜歡的人。”
房間内沉寂了下來。
片刻過後,岑識翻了個身子,難堪道:“蘇恕,你也認為我……”他說不出口那些辱人的話,隻能苦笑道,“我是同性戀不假,但我又不是看見一個男人就喜歡,我知道我……性格不太爺們兒,但我沒有喜歡你的意思,我的朋友很少,我以為你是第一個不對我有偏見的。”
後知後覺地明白了岑識話裡的含義,蘇恕再想解釋時已經晚了,他尴尬地低下頭,掩飾住面上的窘态,生硬地道歉:“對不起,我……”
他的确因為馮路的話受了一些影響,對岑識有了些不好的印象,所以才會主動說出‘我有喜歡的人’來和對方劃清界限,隻是沒想到岑識反應這麼敏銳。
另一張床上的岑識面對着牆,很慢地回應:“沒事。”
夜裡安安靜靜的,隻有微弱的呼吸聲在拉緊的窗簾後響着。
空氣似乎變得濃稠起來,這讓說錯話的蘇恕十分不自在,可他又沒長一張緩解這種場面的嘴,隻能任由氣氛逐漸走向低迷。
他仰躺着盯着天花闆來轉移注意力,而那一邊傳來窸窸窣窣衣服摩擦的聲音。
蘇恕一扭頭就看到岑識緩緩地坐起來,靠在牆邊放空地想着什麼。
各種開場詞在蘇恕腦子裡亂竄,硬是揪不出來,而這時岑識突然喊他,他迅速回應道:“怎麼了?”
“蘇恕,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藏不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