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的事情一直沒出結果,沈聿卿去了好幾次,甚至比趙蘭這個親媽去的次數都多。
可監控上的這個人跟憑空出現似的,怎麼查也查不到。
蘇恕眼睜睜地看着沈聿卿來來回回地折騰,沒吭聲,隻是每天下午六點前給司機打電話,讓司機去陵園那裡接人。
他知道沈聿卿有夜盲症,晚上開車容易出意外。
直到新墓碑有着落了,陵園安保那邊也加大了巡邏的力度,這件事才勉強平息下來。
轉眼間,又是一個周日。
偌大的客廳裡,270度全景落地窗外陽光不要錢似的灑在木制地闆上,沙發前的茶幾上放着半個冰鎮西瓜。
蘇恕從盒子裡挑挑揀揀出兩個叉子,轉頭看着沈聿卿盯着筆記本,眼神都沒怎麼動過。
這人都快把工作搬家裡來了!
夏末秋初,喜涼怕熱的蘇恕在家還穿着短袖短褲,他的身形不屬于清瘦那一類的,白T下的腹肌即便沒那麼明顯,也能透過布料窺視到難以忽視的力量感。
這麼一幅美好畫面,偏偏遇到個不會欣賞的人。
蘇恕氣得牙癢癢之餘,又有點洩氣,合着沈聿卿就稀罕周昭那種藝術範呗?雖然,他心裡老大不情願,可手還是不争氣地投喂着身邊的工作機器。
第一次遞西瓜的時候,工作機器明顯愣了一下,蘇恕舉了舉叉子,語氣不怎麼和善:“放心,沒給你下毒,放瀉藥了。”
沈聿卿低頭一樂,笑容淺淺的,也沒和他客氣,順着他的叉子咬走了西瓜。
這極其順眼的模樣讓蘇恕抿了抿唇,沈聿卿不像他,這人在家也穿得規規整整,連家居服的扣子也系到了最上面。
家裡又不會有色狼,沈聿卿穿成這樣防誰呀?
喂着喂着,蘇恕才反應過來,西瓜都比他這個大活人有吸引力。
他這個想法剛冒頭,沈聿卿皺了下眉,說了句“太涼了”以後拒絕了他的投喂請求,并拿走了西瓜。
“……”
被剝奪吃西瓜自由的蘇恕原地抗議:“沈聿卿,你這是卸磨殺驢。”
“你是想承認你是驢?還是想等胃疼的時候,我壓着你去醫院打針?”
“……”
不想承認自己是驢,也不想等胃疼的蘇恕逃離現場。
成功碾壓小朋友的沈聿卿相當淡定地去廚房準備晚飯。
這段日子冰箱裡的菜急劇消耗了下去,原來不怎麼回家的蘇恕,變成了回巢的鳥,一到點兒,就往家撲通。
沈聿卿有點意外,但也沒當回事,隻當做青春期小朋友的一時興起,或者單純的腦子抽了。
菜和肉吃光了還可以買,小朋友腦子抽成這樣的次數可不多。
所以,且吃且珍惜。
沈聿卿耳邊沒消停十分鐘,蘇恕又探頭探腦地往廚房看,他以為這小崽子又要吃西瓜,剛想拒絕,就看到那隻手在空中轉了個方向,直直地戳了下他的肩膀。
“實習那事到底行不行?你家公司還不能給我走個後門嗎?”
沈聿卿:“……”
他還是第一次見把走後門說得這麼光明正大的人。
“過兩天給你答複。”他捏了捏鼻梁,有些頭疼。
蘇恕闆着臉,點點頭,隻當做他已經同意了,在沈聿卿轉身去冰箱拿蝦仁時,從盤子裡順走了半個番茄。
等番茄下鍋時,沈聿卿還以為自己番茄放少了。
蘇恕以為實習這事過幾天就會有回複,可他左等右等,一點消息都沒有,而沈聿卿回家的次數也直線降低,等他察覺到不對已經過了一周。
明亮寬敞的辦公室内,蘇恕又一次聽着秘書委婉的解釋,臉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他有點想笑又有點生氣,最後在心裡罵了沈聿卿一句幼稚。
他都多大了,沈聿卿還和他玩這一套?
“沈總最近比較忙,沒有來公司。”秘書艱難地解釋。
蘇恕從喉嚨裡擠出了一聲冷哼,沒為難人,隻說了一句:“忙,都忙,忙點好。”
這經典廣告詞,讓秘書沒忍住笑了出來,蘇恕模樣俊,唉聲歎氣的樣子像極了被蹂躏的小動物。可一想蹂躏小動物的人是她老闆,秘書又迅速整理好情緒,緩聲安慰:“沈總有空一定會回去的,他還托我告訴你夏天别貪涼。”
坐在沙發上的年輕人應付似的扯了下唇角,也不知道信沒信。秘書見他沒有繼續問,悄聲離開辦公室。
秘書走後,蘇恕站在窗前走神,其實也不算是走神,他隻是在擔心沈聿卿去做什麼了?
他怕沈聿卿會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提前對何家有異心的人動手,為日後生命安危埋下禍端。
在某些方面沈聿卿有些“大男子主義”。雖然,平時沈聿卿不會一闆一眼地規束他的行為,但在一些事情上,沈聿卿的确會避開他。
最好的例子就是沈聿卿從來不會在他面前露出疲憊和弱點,沈聿卿會和他分享快樂,卻不會吐露悲傷。
哪怕在雲程科技最難的那兩年,沈聿卿幾乎天天在公司熬着,回家以後,他還是能對蘇恕笑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