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恐怖的實力,是誰?
時蘅摔落在地上,不停咳嗽,呼吸急促,一陣眩暈,卻不敢放下手中的匕首。
一道清越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小孩,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時蘅循聲擡目望去,驟然睜大了眼睛。
隻見一男子慵懶地斜倚在樹上,仿佛剛被吵醒,長腿交疊着,幾瓣花瓣落在他身上,膚色白皙,黑發金瞳,目光沉沉,眉心一簇火焰樣的印記。
鮮花圍繞,竟也搶不去幾分顔色。
他頭頂着火紅的外袍,長發垂下,一雙狐狸眼更添幾分妖冶,日光照耀,樹影斑駁晃動,更襯得他不似真人,仿若山野中走出的精怪,神秘又高貴。
不知道他在這裡多久了。
時蘅被晃了眼,失了神,怔愣在原地。
他從未見過如此......如此......
喬虞年見小孩滿臉鮮血,隻知道睜着雙黑亮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以為他是被吓傻了。
他被看得心軟,輕歎一聲,手指微動。
下一瞬,一張簡單幹淨的帕子就突兀地出現時蘅面前。
那神秘男子隻留下句:“山中危險,趁太陽沒下山,拿着帕子趕緊回去吧。”便消失不見了。
時蘅将帕子攥在手中,心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這素白的帕子和那人明媚卓絕的樣子實在不相配,應當用紅色,最好是上等的錦鯉紗。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時蘅鬼使神差的将手帕收進了儲物戒中,拿袖子囫囵擦了擦臉。
從不鳴山走,是不想繞遠路,可現在山中危險重重,先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六階狼妖,再是狼妖口中的大王,還有那個神秘男子......
聽起來就是十分危險的組合。
這樣看來,繞路雖然遠很多,但勝在安全。
好奇心害死貓,時蘅沒有好奇心,也并不打算送死。
他又看了眼那男子消失的地方,果斷扭頭下山。
經此一遭,時蘅的包裹已經破破爛爛,但好在重要的東西早就被放在儲物戒了。
他記憶力好,還記得來時途徑的一汪小水潭,蹲下捧起水仔仔細細地洗臉,心裡思量着,下山後要去客棧告訴店小二妖獸之事,讓他不要再讓人進不鳴山了,免得平白丢了性命。
“咦?什麼東西?”
時蘅看着腳下突然亮起的一個陣法,還沒反應過來就腳下一空。
“啊——”
時蘅重重地摔在地上,腦袋發暈,視線裡突然湊上來一群人。
那群人又退下去了,七嘴八舌地指責一個矮小的修士:“你怎麼搞的?就傳送過來這麼一個練氣四階的廢物?你知不道到我們馬上就要被那群妖吃了!”
“就是啊,你也太不靠譜了吧,傳個小孩來有什麼用啊?是讓你傳來個境界高的,把這個鎖靈陣破了!我不想被那群妖吃掉啊!”
一藍袍修士語氣蠻橫地質疑道:“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們被那群妖獸吃掉是吧!”
矮小的修士低着頭,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是,我說過這個傳送陣不穩定,是你們......”
沒說完就被他不講理的聲音打斷了:“你還狡辯?你就是個飯桶!讓你把我爹傳送過來,你就傳來這麼個東西?!”
那修士被吓得一抖,不吭聲了。
聽着他們的對話,時蘅也明白自己這是糟了無妄之災,不由得攥緊了拳頭,揉着生疼的後腦勺,心中一陣火起。
莫名其妙的狼妖,莫名其妙的修士!
一來二去的,就算是時蘅脾氣再好,性子再冷靜,現在也忍不住想要罵人了。
大爺的,這都什麼破事?還都給自己一個人遇上了!怎麼?該死的天道是見自己過得太舒服不弄死自己就不開心是嗎?
狼妖也就算了,是他失了警惕,這沒什麼好說的。但隻是洗把臉就莫名其妙被傳送到地牢并且馬上就要被一群妖分而食之,這是不是就過分了?!
見那群人還在吵,時蘅煩躁不已,說出的話自然也不客氣:“能閉嘴嗎?自己沒本事還隻會逼别人,要不要臉?”
一個藍袍男子聽見這話自然忍不了,嘴裡喊着“你說誰不要臉!”就沖上前來要打他。
還沒沖上來就被人攔住了。
時蘅這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語氣古怪:“你是唐家的......唐明睿?”
唐明睿以為他怕了,甩開了拉住他的人,充滿惡意道:“哼,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除非你跪下給我磕三十個響頭,我就考慮考慮放過你。”
時蘅雙手環胸,冷笑道:“怕?都是要死的人了,怕你什麼?怕你到了陰曹地府變成鬼來吓我?”他陰陽怪氣道:“那我可真是好怕啊。”
“無知小兒隻會逞一時口舌之快。等我父親來了,讓他第一個殺了你!”
“你父親?唐家的那位家主?”時蘅面帶嘲諷,語氣憐憫,“可你爹早就跟你一樣被抓了哦。”
“你放屁!”唐明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大叫着撲向時蘅。
時蘅一閃身躲過,他道:“我是不是撒謊你心裡有數。”
他又望向其他猶豫着交換眼神的人,語氣沉穩卻冷漠:“信不信由你們,但你們要是指望着他爹來救,那可以洗洗睡了。”
衆人驚疑不定,要是時蘅急着解釋,那他們肯定要質疑一番,可看他如此自信,一時間不少人都信了。
畢竟都這麼久了,也沒見到唐家人來。
唐明睿氣急敗壞地沖他們喊道:“不知道從哪來的一個小屁孩,你們居然信他?你們是沒長腦子嗎!”
時蘅見他這樣,才覺得氣順了一些,幽幽道:“我不過是途徑神鳥城,卻莫名其妙被你們傳送來送死的一個倒黴蛋罷了。”
那個一直低着頭沒開口的矮小修士突然擡頭,眼裡似乎閃過希望的光,小聲問道:“你去過神鳥城?”
雖說是他把自己傳來的,但是時蘅也知道他是被逼的,沒有為難他,搖頭道:“神鳥城從唐家家主失蹤後就封了,我沒有進去過。”
那人聽說時蘅沒有進過神鳥城,眼神一下黯淡了,道了謝後,又變回了一朵呆在角落的陰暗的蘑菇。
時蘅也沒管其他人的想法,找了個角落靠着休息。
雖說這裡的陣法會使呆在其中的修士無法使用靈力,但時蘅本來也才到練氣四階,有沒有的,區别不大。
隻有唐明睿神情恍惚,無法接受自己父親也失蹤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