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便過了十年,其實白添恭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在意那個總黏糊糊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
等他發現不對的時候,才恍然驚覺,餘雪君已經長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年少時的心動總是單純又美好,白添恭懷着這份心意,卻不曾表明,隻是對餘雪君更加上心,那時候他意氣風發,總覺得和心上人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張眠雲自诩是這群小屁孩的大姐,如今要離開去往孤月宗,對他們很是不舍,臨行前一個一個地叮囑過去。
其他人還好,隻有張眠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抽抽噎噎地扯着姐姐的袖子不讓她走。
張眠雲難得耐下性子安慰他,待不哭後,又神神秘秘地塞給站在旁邊的白添恭一個絹布包裹着的東西。
摸起來有些硬。
白添恭見她嘴角挂着熟悉的調侃的微笑,對着自己一點頭就跟着大部隊禦劍飛遠了。
白添恭滿腦袋疑惑,回家打開一看,瞬間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這這這、這是他偷偷雕刻的餘雪君的小人像!
但是因為太過粗陋,實在是看不下去,就藏起來了。
張眠雲那家夥怎麼找到的?!
小人像旁邊,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兩個鬥大的字——加油!
白添恭看着看着,突然就笑出聲了,他将木像擺在桌上,窗外陽光正好,懶懶散散地灑在木像上,顯得溫暖又幸福。
時間如流水,轉瞬而逝。
白添恭如今除修煉外,開也逐漸始了解家族中的一些小事務,白家主支一脈的聰明人都暗自猜測,白家主在白桦前往無為門後,是不是有意将他培養為下一任家主。
畢竟白添恭的天賦不差,兄弟倆的關系也不錯,再加上白家主的道侶曾允,生性自由灑脫。若不是她實在喜歡白家主,也不會放棄外面的世界和他結為道侶,呆在金甲城做白夫人。之後不知是出了什麼事情,曾允和白家主大吵一架,抛下年幼的白桦後,決絕而去,不知所蹤。
白家人對他們吵架的内容諱莫如深,不敢多言。也是在這件事後不久,白家主收養了無父無母的孤兒白添恭。
這麼多年過去,曾允也沒有回來的迹象,白家主大概是不會再生了。而白添恭雖然不是親生的,可這麼多年的感情也做不得假。
隻不過大部分人還是認為白添恭到底沒流着白家的血,怎麼能讓他當家主?他能真心為白家好嗎?何況白桦隻是當了無為門的弟子,又不是一生都在那裡修行,不回來了。
可惜白家主不曾公開說明要讓白添恭做下一任家主,他們就沒辦法直接反對,隻能暗示白家主要慎重。
白添恭對此倒是沒什麼其他的感覺,這麼多年呆在家中,他看得清楚,白家主其實十分縱容白桦,當初白桦能夠去無為門,就是白家主一手操辦的,不然那些族中長輩哪能放人。再說白家主還能活不少時候,誰說他就一定能當家主了?
更何況他現在忙着呢。為了給餘雪君配藥,還自學了丹術,眼見餘雪君的身體一日日好起來,兩人感情也越來越好,前段時間,餘雪君還送了他一個繡着百靈花荷包。
針腳粗糙,一看就知道是她自己縫的。
湖邊微風習習,心上人笑容羞澀,白添恭捧着那荷包像是捧着千金難買的珍寶,最終沒有克制住,将她攬入懷中。
情意缱绻,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互通心意後,白添恭喜不自勝,每日走路都帶着風,那裡還管得着其他的。
要他說,那群人完全是杞人憂天,閑得慌。與其和他們繞這些小心思,還不如陪雪君出去遊遊船,踏踏青。
一個午間,白添恭如往常一樣從丹房中出來,帶着丹藥,笑容滿面的準備去找餘雪君。
誰知剛出門就被叫住了。
“大公子,家主喊你去他書房内一趟。”
白添恭隻以為是日常訓話,也沒在意就去了。他還記得那日天氣很好,陽光暖洋洋的,他推開了父親書房的門,恭敬地站在一旁。
白家主正背對着他在寫字,聽見了開門聲,收了筆,道:“來看看我這字寫得如何。”
白添恭依言上前,金紙上寫着四個大字“結草銜環”。他不解,仍然中規中矩地誇贊了一番。
“燕家的事情,你聽說了吧。”白家主放下毛筆,轉移了話題。
白添恭的心陡然一跳,有些不好的預感,他低着頭,斟酌着答道:“有所耳聞。”
白家主坐下,銳利的視線落在白添恭的身上,無形的壓力讓白添恭彎了彎腰。
“我要你娶燕禾舞。”威嚴的聲音如同驚雷,落在白添恭耳邊。
不容置疑,不容拒絕。
“為什麼?”白添恭猝然擡頭,對上了白家主毫無感情的視線,他極力控制住自己,但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聲。
白家主毫不在意道:“你與燕禾舞成婚後,白家能從燕家獲利多少,你不會不知道吧。”他起身,走到白添恭身側,手拍在白添恭的肩膀,握了握,聲音是提醒也是威脅:“白添恭,不要讓我失望。”
白添恭隻覺得刺骨的寒冷從心口處蔓延而出,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的,渾渾噩噩地就出門了。
才走幾步,那荷包就掉在了地上,白添恭拾起來時,精心保護的荷包上已經染了泥土。他恍恍惚惚地神智終于清醒了一瞬,也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喜歡燕禾舞,也不願意和不愛的人在一起,餘家并不比燕家差,如果去告訴父親他喜歡的是餘雪君,說不定、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