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因為幾個凡人而真的要殺了黃銅這個一個金丹期的修士,未免太可笑了。
修士死在修士手中,魔修手中,甚至靈獸妖獸手中都可以,但怎麼可能會死在一群凡人手中?
這兩者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蝼蟻怎麼可能殺死巨人?
所以甯景同雖然問了,但其實他十分自信,那群凡人奈何不得黃銅。
哪怕黃銅已經受了重傷。
常壽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又問了一遍其餘人:“你們可有什麼問題?”
甯景同臉色有一瞬間變得難看,他還沒被人這麼忽無視過。
時蘅對已經發生的事情猜測了個大概,如今他隻想知道之後會如何,于是他道:“常前輩,我想知道,我們可還有資格繼續争奪傳承和寶劍?”
“一年未到,自然還是有的。”常壽對他尚且還算友善,接着又略略有些不耐地向其餘人道,“你們呢?”
曹紫陽緊張地左右看看,他小心地舉手開口道:“常……常前輩,我能不能問問,那個村長說‘殺人償命’,是為什麼?”
此言一出,滿山寂靜,隻有風吹過。
曹紫陽閉了嘴,他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說錯了話,畢竟甯景同要殺人的眼神已經刺過來了。
常壽仍穩坐茶桌前:“這個問題,不如你們自己看。”
說着,他突然将手中那半杯茶潑向空中。
清淡的茶水在空中停滞住,接着很快四溢開。
茶水如同一面銅鏡,裡面浮現出了一段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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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地方大家都很熟悉,是富浩的家門口。
夜色寂靜,此時還是一片漆黑,但很快,就傳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衆人就見黃銅的身影出現,而在他的身後,有一道閃着點點熒光的身影。
是一頭狼首邪物。
黃銅顯然也發現他了,但他的自信早就被全盤擊潰,而且此時他根本不知道邪物的弱點,也就沒有任何勇氣與其戰鬥。
他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樣亂跑,直到他看到了富浩家的大門。
富浩家畢竟曾經富裕過,占地比尋常人家廣,門也高大顯眼。
身後邪物的嘶吼聲傳來,黃銅被吓破了膽子,不管不顧的撲倒富浩家門口。
敲門的手快速又不敢過于用力,他低聲哭求道:“你開開門,開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求你,求你了!”
門内的富浩從床上爬起來,将被子披在身上,看着被敲響的門,神色迷茫,他原地轉着圈圈,喃喃道:“有人,開門。不,不行,秋娘說,不能開門。不能開。”
說着,他又重複肯定道:“對,秋娘,聽秋娘的。不開。”
緊接着他就像是逃避一樣,拿被子蒙過頭頂,假裝沒有聽到。
門外的黃銅卻急了,敲門的聲音越發急促,就像是催命一樣。
“誰在那裡?”吳秉的聲音突兀地傳來,“除邪日不要在外面亂晃,小浩,是不是你?”
敲門的聲音一頓。
富浩也猛的擡頭,黝黑的雙眼一亮,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道:“吳叔,是吳叔來了。”
他搖搖頭,低聲道:“不是我,不是我。”但門外的吳秉哪裡知道。
吳秉在村裡生,在村裡長大,這裡的路他摸黑也走的出來。富浩人傻,又是一個人,估計今天不聽話跑出來了。
吳秉和身後其餘幾人看見門口那個身影,勸道:“小浩?你快回家去,除邪日就不要在外面了。”
“是啊,你回去,不要出來。”
門口那個黑色的影子聳動着,衆人覺得奇怪,正要上前查看,卻見富浩家側牆上有幾點熒光。
一人怪道:“這天氣竟然還有螢火蟲?”
恰巧這時,房内傳來了富浩驚喜的聲音:“螢火蟲?要抓!抓螢火蟲,給秋娘!開心!”
“小浩?”吳秉大驚,“你沒出來?”
富浩道:“吳叔,我很乖。聽話,沒出來。”
那外面那個是誰?
吳秉幾人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他們舉起武器,一邊警惕地後退,一邊對富浩高聲喊道:“小浩,你不要出來!一定不要出來!”
富浩不懂,但聽話,他又縮成一團,點頭:“不出來。”
可門口的黃銅眼中閃過一抹陰狠。
他看着不遠處,趴在地上鼻尖聳動,順着他的血迹緩慢逼近的邪物,還有那一群不知所謂的凡人,做了一個決定。
黃銅布滿血絲的眼睛順着門縫望,嘴裡輕聲學着吳秉的聲音,引誘道:“小浩,開開門,吳叔這裡有螢火蟲要給你,快開門啊。”
這聲音雖然不是十成十像,但用來騙一個傻子,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