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蘅嘗試過探查,但沒有異常。喬虞年體内沒有孤夜洺說的奇怪的黑霧,同樣,他也沒察覺到靈力。
體内完全沒有靈力了,這才是最壞的消息。
時蘅不敢深想。
西州夜晚沒有那麼熱,明月澄澈,繁星點點,時不時還會吹過陣陣風,卷起地上的一層碎沙。
時蘅三兩口吃完後,随手将獸骨埋在土裡,正打算抱着喬虞年休息,畢竟按理說,今天下半夜是他守夜,結果就見舒韻坐在他身邊了。
“聊聊?”舒韻随意坐下,彎刀的刀鞘和石頭發出碰撞。
時蘅問她:“聊什麼?”他不覺得和她有什麼需要聊的。
“你不是西州人,你是哪的人?”舒韻半仰着頭看前方一望無際的黃沙,語氣散漫,似乎真的隻是為了聊天。
“南州。”
這倒是沒什麼好隐瞞的,北州多風雪,冰封千裡,雪飄萬裡不是假的,而且北州人生的高大,發色淺淡,外表上也能分辨一二,至于東州——東州多海島,也多隐士家族,離群索居,偏安一隅,并不怎麼去往其他州群,大多數妖族也居住于此。
“南州……”舒韻低聲喃喃,有些出神,半晌不曾開口。
時蘅見她不說話,自認為這段聊天已經結束,于是将懷中的狐狸又摟了摟,閉着眼睛打算調息,猝不及防就聽到一句——
“你在神鳥城附近呆過麼?”
時蘅心裡一跳,猛地睜眼。
好熟悉的名詞,好熟悉的地名。
他緩緩扭過頭,神色戒備,卻見舒韻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時蘅自認記憶力還不錯,但這個人,他真的沒有印象了。
“沒去過。”有印象時蘅也沒打算叙舊。
如果是有過仇怨的……
時蘅冷靜地扯過帽檐,蓋住上半張臉,閉上眼睛——那他更不會承認了。
還沒見過有人上趕着認仇人的,他又不是傻子。
時蘅能感受到舒韻的眼神還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好半天才收回去,人卻沒離開。
直到下半夜,火堆已經熄滅了,時蘅今天一起守夜的人好死不死就是舒韻,很顯然舒韻并沒有放棄。
她的餘光一直在打量時蘅,在尋找開口的機會,也有可能是在找破綻。
這種打量并不帶着惡意,但時蘅也覺得煩躁,于是換了個地方,側過身。
懷裡的狐狸被驚醒了,警惕地擡起腦袋四處望,時蘅趕緊伸手安撫似的又在他順滑的皮毛上捋了幾把。
喬虞年發現沒有危險,一雙水潤潤的狐狸眼睛盯着時蘅看了看,歪過腦袋,湊上前拿毛茸茸的腦袋在時蘅的手上蹭蹭,又把自己的狐狸爪子放在時蘅手心,讓他抓緊,這才将腦袋擱在時蘅腿上,安心睡去。
時蘅被他這一連串的小動作撩撥地心裡酸軟成一片,動作柔和了幾分。
舒韻見此,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白小軒才築基,年紀小,早睡得什麼都不知道了,其餘人則都在盤腿閉目休息。
他們這行算是高危職業,能保存體力就得保存體力,能休息就得好好休息。
後半夜還算風平浪靜,除了竄出來了幾隻二三階的靈獸外,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這些靈獸實在弱小,時蘅半步未挪,擡擡手就解決了,未曾驚動其他人。
天一亮,大家不用人喊便醒了,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處理火堆。
舒韻則拿着牛皮地圖,看了太陽升起的地方後,指着一個方位道:“往這邊走。”
其餘人按令行動,他們這種等級不高的獵獸人小隊,沒那麼多的資源裝備好的出行獸,而且隊裡會禦劍飛行的,也就時蘅和舒韻兩人。
因此他們大部分行程都靠走,趕路的時候才會抓一些靈獸。
但大部分沒經過訓練的靈獸都不太聽話,用來趕路的效率不是很高,溫順聽話且速度快的靈獸,又不那麼容易遇見。
這段時間時蘅一直都是靠走路。
白小軒背着個小包裹,小跑兩步問舒韻:“姐,我們還有多久到那個荒地啊?”
舒韻估算了一下,保守答:“大概還需要三日。”
時蘅面上不顯,心裡卻有些焦急,他默默記下,三日,三日後抵達了煉魂荒地,他就要和這群人分開,去找車千和金台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