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當初舒韻留下的地圖,時蘅兩人避開了不少危險區域,有驚無險地離開了西州。
乘着靈舟飛到關口,卻被告知接下來都是水路,且水面易生寒霧又有水中森林,并不好走,建議他們去前面找熟悉路線的船家,乘船前去。
但兩人沿岸問了好幾處船家,一聽是去落英郡,都擺擺手拒絕了,給再多的錢也不去。
最後在重金之下,終于有一個船家道:“落英郡原本是個好地方,可惜招了邪祟,那裡的人病的病,傷的傷。”說着,他神經質地左右看看,壓低聲音,仿佛怕什麼人偷聽,一幅諱莫如深的模樣。
“最詭異的是,隻要離開那裡,那些病啊傷啊,就全好了,你說怪不怪!”
時蘅二人相視一眼,沒回答,将錢交給船家後,就離開了。
待看不見人了,時蘅才道:“那船家是個凡人,所以以為是邪祟。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魔族在作祟?”
喬虞年道:“如果是魔族,手段沒有那麼柔和。按那船家所說,落英郡的人隻是病了傷了,卻沒有死,而且離開後就好了。”
“确實。”時蘅若有所思,“倒像是在驅趕他們。”
沒有船家願意去,他們便自己買了隻船和一張地圖繼續趕路,好在他們運氣不錯,水面并沒有生過霧氣。
終于在一個月後,小船飄飄蕩蕩停在了落英郡。
赤炎先一步跳出船,腳下的木闆吱呀一響,吓得她驚呼一聲,四處打量:“這地方怎麼是在水面啊?”
這裡長着一大片水中森林,無數參天巨樹自水中生出,落英郡便坐落其中。
它的“土地”是由木闆石塊搭建,以無數木樁作為支撐,距離水面大約半丈,遠遠看去,就像是懸浮在水面上的一座小島。
時蘅等喬虞年也上去後,捏決将小船收了回去。
落英郡不如它的名字,全然不見一朵鮮花,哪怕是荒涼的西州,都有生活着的花朵,可這裡别說花了,連根草都沒見到。
不僅如此,空氣中還彌漫着一股木頭腐爛的味道。
就如船家所言,這裡空曠寂靜,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喬虞年便将一路上帶着的鬥篷取了下來。
“不太對。”時蘅道,“沒有人也算了,這裡往下數十裡深的水中也沒有生物。”
“但是我記得我們剛進這個水中森林的時候,還見過有鳥在樹上。”
落英郡很大,安全起見,時蘅将方儀放出來,四人分頭探查。
時蘅在一條僻靜的街道上行走,路邊随處可見空蕩蕩的攤子,緊閉的門窗。他伸出指尖在一個肉鋪的案闆上輕輕一劃。
很厚也很濕潤的灰塵。
随意進了一家,房内陳設老舊,不少木制品已經腐爛發黴,但整體看起來還算有條理。說明這家人是收拾妥當後離開,而非倉促逃走。
一連幾家都是這種情況,而且四周房屋的損害都是年久失修又久無人居住而導緻的,并非災害或是外界因素。
不一會兒,時蘅聽見赤炎的喊聲。
幾人循着聲音在落英郡的最北方與她會合,順着她的手指方向,遠處層層疊疊的樹林中,隐約可見一個橫着的黑點漂浮在水面上。
時蘅提議:“去看看吧。”
“好。”
“行啊。”
“聽主人的。”說完,方儀便熟練地回到了儲物戒中。
時蘅鞋尖包裹着一層靈氣,在水面輕輕點出陣陣漣漪,但卻沒沾染分毫水漬,幾個跳躍間就閃去了數裡,喬虞年緊随其後,并肩而行。
而赤炎不愛潮乎乎的水面,跺了跺腳,但也沒辦法,但好在她能飄,于是飄得離水面老遠,左搖右擺地躲過層疊密林。
如今一行人實力強勁,瞬間可行數百裡,幾個呼吸間便見黑點越來越大。
“這是另一個郡?”赤炎的聲音從頭頂落下,“嚯!好大一個樹樁!”
與無數個樹樁支撐起來的落英郡不同,面前這個建築隻依賴于一塊巨大無比的樹樁,巨木雖然被攔腰砍斷,但是仍舊生出了許多枝桠,枝桠又長成新木,呈三角狀,而這些房屋則如同吊腳樓一般,懸挂在新木之上。
與水中森林相呼應卻又多了幾分人氣,反而成了一道特殊的風景。
時蘅停在水面上,乍起的寒風吹散了衣擺,他微微眯起眼睛,看清了那建築上方匾額的一瞬間,他的聲音帶着滿滿的意外:“那是……白梅書院?”
喬虞年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運氣……”
赤炎搖頭感慨:“簡直是天道都在幫我們啊。”
“走吧,看看車千的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
幾人飄然而落,腳尖落地的瞬間,這裡似乎突然活了過來,朗朗書聲伴和着清脆鳥鳴自遠方傳出,鼻翼間盈滿了草木的清香。
“等等,你們是什麼人?”紮着雙髻,手裡握着笤帚的一個黃衣少年,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攔住了他們。
時蘅看着橫在自己的笤帚,面前微微一笑,端的是風度翩翩,瞬間讓對方眼中的敵意少了許多。
他好脾氣地遞過去兩張邀請函:“ 我們是受邀前來,你們院長在麼?”
黃衣少年将信将疑地接過,仔細檢查一番後,嘀咕了聲:“還真是院長的字迹。”
又狐疑地打量了這奇奇怪怪三人一眼,道:“你們等會。”
他突然低下頭,頭與整個胸膛折疊……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