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的。”夏浮笨拙安慰,“你别在意那些對你不好的人,我們都是你新的家人。”
家人……
所以,這才是白梅書院創立的初衷嗎?
時蘅突然感到悲傷,如果白梅書院沒有覆滅,那上一世的他,還有很多像他一樣的人,是不是就不會過得那麼慘。
可惜。
時蘅突然不想查了。
如果是幻境,那能留一個這樣的幻境也很好,不是嗎?
夏浮不清楚他心中所想,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慌慌張張想要解釋,又不知道怎麼辦,眼見急紅了眼眶。
還好金刀端着碗面來了。
他看救星般喊了聲金刀的名字。
“怎麼了?”金刀将面放在夏浮面前,簡單幹脆兩個字,“快吃。”
時蘅扯了扯嘴角,笑道:“沒什麼,我們先上去了。”
說完,他牽着喬虞年的手上了二樓。
樓下夏浮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将方才的對話重複了一邊,憂心忡忡地問:“金刀怎麼辦啊,我好像惹新同學不開心了。”
金刀皺着眉,雙腿岔開坐在嬌小的闆凳上,嘴裡安撫着:“沒事,新同學不像是這麼小氣的人。”
“可是他好可憐啊,他明明有親人,卻不想要他。”夏浮飯也吃不下去了,仰着臉可憐兮兮的,“我們幫幫他吧,就像你們幫我一樣。”
金刀觑了他一眼,雖然他本人不覺得那兩位突如其來的新同學需要幫助,但還是答應了。
兩人正聊着,卻見門口走來個蔫頭耷腦的人影,正是黃奕。
他累癱在桌子上,吸了吸鼻子道:“好香,我也要。”
金刀揚了揚下巴:“還有剩的,自己去盛。”
黃奕倔強地朝他豎了個中指,然後在金刀一巴掌扇過來前,一溜煙跑進了廚房,夏浮被逗得咯咯笑。
樓上的喬虞年的寝室内。
時蘅放下小木雕,開始發呆。
喬虞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看怏怏的某人。心下歎了口氣,到底是血脈相連,時蘅還是在意車千的。
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意,但還是不想看到他不開心。
隻見白光一閃,喬虞年就消失了,隻留下了一隻小狐狸。
“你……”時蘅手捏了捏手裡柔軟的粉色肉墊,啞然。
隻得提起狐狸爪子,然後将其抱在懷裡,詢問:“怎麼了?你不是不喜歡變成這樣嗎?”
相比較于獸形态,喬虞年的确更喜歡人形态,大概和他前百年一直是以人形生活有關。
但是他覺得時蘅會更加喜歡他的獸形,而且現在這個狀态,還是原型比較方便。
你看這毛茸茸的大尾巴,粉嘟嘟的小爪子,還有手感厚實的耳朵,迷不迷得到别人不清楚,反正這人是愛不釋手。
雖然兩人的頻道完全沒對上,但不論怎麼說,喬虞年安撫人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這還是喬虞年醒來後,第一次願意變為原型哄人,時蘅自然是撸了個舒服,最後抱着狐狸盤腿修習。
直到晨光熹微,透過貝殼制成的窗台,輕輕落在相擁而眠的兩人身上。
時蘅是被外面一陣喧鬧聲喚醒的,他很久沒有睡過這樣一個好覺了,雖說以他現在的修為,幾乎不需要睡眠了,但是不可否認,睡一覺醒來後仍舊讓人身心愉悅。
就是怎麼感覺腰間搭着個鐵鎖鍊,火烙一樣。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近在咫尺的睡顔。
喬虞年不知在何時又變回了半人半獸形态,額間的火紅色印記此時顯得比之前更加鮮亮,纖長的鴉睫在晨光下投下淺淡的陰影,呼吸綿長,頭頂的獸耳的外圈絨毛随着他的呼吸一顫一顫的,十分可愛。
兩人離得很近,時蘅隻要一低頭,就能将臉埋在他的耳尖,但哪怕不低頭,也能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
時蘅一直不清楚這香味到底是什麼,像是鮮花在盛放的那一瞬間迸發出的最濃烈的香氣,又混合着雨後新竹的清淡香味,兩者相互碰撞,顯得十分特殊,聞之難以忘懷。
時蘅盯着他的睡顔看了很久,直到感覺到腰間搭着的那條“鐵鍊”開始不受控制地僵硬,晃動。
時蘅沒忍住輕笑了一聲,眼睛愉快眯起,然後猛地抱住這人,蹭蹭蹭!
喬虞年:?!
裝睡不下去了。
“你!”
不等他瞪大了眼睛指責,就看見時蘅無辜且理直氣壯道:“我是在叫你起床,要去上課了。”
喬虞年憋氣。
又折騰了一番,好不容易起床了,就看見樓下的小竹桌上已經圍坐了四人。
搭眼一瞧,還都是熟人。
金刀,夏浮,黃奕,還有……抱胸閉目養神的阿銀。
他居然也是這個小院的。
夏浮放下勺子,小幅度揮着手:“你們要喝粥嗎?廚房裡還有白糖。”
阿銀聽到腳步聲,擡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沒什麼興趣地閉上了。
“不了。”時蘅笑着問,“你們知道白梅院長現在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