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媽媽這才連聲應了,隻不過嘗了一口就瞪大了眼睛看向她問:“不知是什麼做得餡兒?怎會嫩的春芽似的,還沒有一丁點兒的腥氣。”喃喃道:“難怪夫人喜歡。”又咂摸着喝了口湯,跟着歎道:“不知這面皮子又是用什麼米?怎會連這湯裡都有股又甜又糯的稻米香……”邊看碗裡邊道:“這滋味可真是好。”
正巧雪媽媽進來尋她,一副嫌棄模樣數落起來,還提起了其中的幾種材料功夫,這下子更惹得月媽媽驚歎不已,“怪不得那個甄姐在外頭叫嚷。幾個馄炖而已,竟然要費上這麼多的米和肉?”
提起那個女人,雪媽媽一副嫌棄的口吻道:“咱們夫人的出身,對這些東西哪曾看重,習以為常四字,那可是空說的?那個什麼甄姐,又是出身何處的?隻看看她能拿出手的都是些什麼菜色,也能明白為何大人對她總是淡淡的。說穿了去,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謝從安被她的幾句評價勾起了興趣,轉來問道:“雪媽媽的意思,是清楚這個甄姐的來曆出身麼?”
雪媽媽見這話題能引得主子開口,忙不疊的湊上前道:“那是個不省心的,又總愛往廚房那裡湊,我也就常往那處去打聽着,防着她有什麼壞心思。聽說這女子總在府中拿嬌,隻用狗眼看人。廚房相熟的琪媽媽告訴我,這女子懷的心思就是為大人貼身料理,打算跟着近身伺候的。這話說來就更是可笑了,咱們自家府裡難道還不清楚。家主可是玉川鄭氏的出身,那是何等的書香門第,厚祿高官。她那些小打小算的伎倆,豈能迷惑的到。”
夫人的唇角始終挂着抹淡淡的笑,明顯沒有半點開心的意思。凝綠瞧出來了,卻又拿不準該不該勸雪媽媽住口,而雪媽媽卻是一昧的心急女兒,巴不得要讨得夫人高興,好讓她趕緊想辦法将人給要回來,一時間嘴裡愈發的添油加醋。
“……聽說她在外頭還有個兄長,時不時的往府裡送信,我已經托了人在外頭打聽去了。不過,還是無人知道她從前是在哪個府裡的……瞧着那做派,也不似是在人牙子手裡管教過的……夫人若真想知道她的來曆,不如讓寒煙去問一問大人身邊的那個小哥謝彩?”
謝從安隻是靜靜地聽着,也沒什麼反應。雪媽媽瞧着她臉色試探道:“說到此事,我畢竟年長許多,夫人還是要聽幾句勸。夫妻倆身邊的人若能有些交情,往後日子長了自有好處。”
此時門外忽然閃過一個人影,謝從安緊着去看,雪媽媽自然也跟着去瞧,這一屋子的人頓時都靜了下來。
寒煙才送人回來就被一屋子人盯着,自然摸不着頭腦。她一面看雪媽媽,一面上前與謝從安回禀道:“聽說是前頭有客人來了,大人隻是去見見就回。”
不料謝從安直接背轉過去嘟囔了一句:“跟我說什麼。”
雪媽媽上前一步拉住了還在奇怪的寒煙,示意她去看那背影,口中勸道:“姑娘不如抽空去跟謝彩問上一問,打聽看看那個甄姐是何身份?雖說也不是什麼主貴人,可總這麼在夫人面前這麼晃悠着,也是惹主子煩心不是。”
寒煙就這樣懵懵懂懂的應了下來。
今日得謝彩幫忙拖延,她本就要去道謝的,索性就将此事一起辦了。加之雪媽媽的心思她們全都明白,若真能打聽些暮雪的新消息出來,大家也都能放心。
沒想到還沒等到她去尋人,大人帶着謝彩和茗煙已經又回來了。
謝從安吃飽犯困,早已将人都趕了出去,自己則是脫衣甩鞋滾去了内室的床上。
鄭合宜一進來就發現屋子空了,瞧見了紗屏後頭有個模糊人影,便轉去想要拉她起來,“方才吃了那麼多……”
腳步一頓,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床上的人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趴着,嘴裡輕輕哼着歌,額頭枕着一隻手臂,手指在被子一點一點的似在打鼓點,另一隻手卻在被子上浮來劃去。裙子已被撩到了腰間,兩隻腿也随着扭來扭去的動作不老實的踢動着。
襪子已經退到了腳踝。露出的白皙肌膚如同上好的白玉,有着微弱卻溫潤的光澤,引得人想要摸上一把。
鄭合宜看着眼前的情景,整個人直接愣在了屏風前,突然間反應過來,不知該如何是好,連忙回頭看向門口,又記起自己的兩個随侍自來是止步門外,莫名的松了口氣。
“凝綠,凝綠,綠綠,凝凝……”
床上的人忽然拉長了聲音,軟軟糯糯的喊着自己的丫頭。那一個一個的字從她口中出來,像是方才吃得甜糯米,聽得鄭合宜心裡發慌。
他回過身看着床上的人。亂了的額發下,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閉着未曾睜開,叫人的嗓音愈發懶怠,像是初雪天氣裡會裹了蜜來吃的腌漬糖瓜,軟軟糯糯,還帶着麥子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