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池揉了揉太陽穴，合上文件，從真皮椅上站起身，臉上的陰郁一掃而空，“好，請他去會客廳，我馬上就到。”

顧一鳴剛神清氣爽地坐進會客廳，端起助理泡的咖啡還沒喝上一口，顧言池就進來了。

助理關上門退下，顧一鳴翹起長腿，從頭到腳打量了顧言池一眼，揶揄道，“怎麼了？昨兒喝大了，還沒緩過來？”

顧言池淡淡的，“還好。”

他一邊說一邊坐下，把手裡的合同拍在茶幾上，“今早拟好的合同，你過目一下。”

顧一鳴拿起茶幾上的文件，在手裡轉了轉，并沒有翻，而是又拍在了茶幾上，笑道，“沒這個必要。”

“别，兄弟是兄弟，公事公辦。”

顧一鳴聽他這麼說，歎了一口氣，又拿起文件，放在膝蓋上頗有介事地翻了翻。

“沒問題。”他阖上文件，“我立馬吩咐底下人去辦。”

顧言池輕笑，“不嫌我報價太高？”

顧一鳴聳肩，“也許别人我還會讨價還價一番，但你值得這個價碼。”

“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兩人以咖啡代酒，舉起來碰了碰。

“昨晚回去之後，我做了一個夢。”

聊完了正事，顧一鳴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哼笑了一聲，“你猜，我夢到了什麼？”

“我夢到了溫凝。”

顧言池朝顧一鳴看了過去。

顧一鳴也在看着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還夢到了你。”

“我夢到了五年前，在成大的時候，溫凝和你成為了一對情侶，你們不是針鋒相對的對頭，還是如膠似漆的一對模範情侶，我目睹了你們從相識到相愛的過程，就像是一個見證者，完整地看了一部電影，那種感覺……”

他哼了一聲，“真不知道怎麼形容。”

.

溫凝喃喃，“我喜歡上顧言池了？”

她，喜歡顧言池？

“不然呢？”周莉急道，“誰還能讓你臉紅心跳，做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想起他，除了喜歡還能是什麼？”

“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這樣？凝凝，你的所有困惑、所有顧慮，其實一旦放進去你喜歡顧言池這個設定，就全部解釋地通了。你就是喜歡他、在意他，因為喜歡、因為在意，所以才想的多，才患得患失。”

見溫凝還懵懵懂懂的，周莉锲而不舍，“如果你真的還想不明白，那你不妨想想看，你當初對顧一鳴，是不是這個樣子？”

溫凝想起了顧一鳴。

她單相思過顧一鳴，跟他在一起時有很多開心的時刻，也對他失望傷心過，可是她好像對于他，并沒有那些懵懂跌宕的心情。

她對顧一鳴沒有那麼多複雜的情感，中間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情緒。她們從小就認識，如此親密無間，本該就應該在一起。

除了他之外，她看不到别人，也不想再花精力和時間去了解别人。

所以對于他後面的離開，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在她的既定認知裡，她就應該和顧一鳴一直在一起。

可是他卻中途離開了。

他背叛了她。

也背叛了她們從小到大認識的這麼多年。

周莉的問題，溫凝說不上來，但她自己心裡清楚，顧一鳴和顧言池，是不一樣的。

他們不一樣。

“算了，”看溫凝的表情，周莉歎了一口氣，選擇了不難為她，轉而開啟了另外一個話題，“所以凝凝，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就這樣繼續……這樣下去？”

溫凝擡眼看她一眼，“不然呢？不是你說的嗎？做個潇灑女人，走腎不走心。”

周莉被逗笑了，“我說的跟你的情況能一樣嗎？你這明顯走心了，不能混為一談。”

“不過，我說太多，最後也都看你是怎麼想的，你自己想的，你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覺得這樣的狀态好，那就保持這樣下去，不要變。但是凝凝，你這個情況，難道不考慮真的和顧言池正兒八經談一場戀愛嗎？我覺得你真的可以試一下，說不定會打開一番新天地呢。”

“不過我覺得你倆現在的情況，也和談戀愛差不了多少了，”周莉揶揄，“顧言池嘛，看起來應該會是個不錯的男朋友。對了，你說顧言池他是不是一直都在配合你啊，你跟他不走心，他跟你談戀愛？”

溫凝怔了怔，随即搖頭，“别想太多了，說不定人家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

溫凝不得不承認，顧言池比起顧一鳴，更加心思深沉，讓人捉摸不透。

這個時候自己去捅破窗戶紙，說不定連朋友都沒得做，還弄得一個難堪的局面。

周莉突然沉默住了，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過了一會，她看着溫凝，這才緩緩道，“凝凝，你忘了嗎？五年之前的那件事。”

“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感覺，凝凝，顧言池他可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