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采蘩離開之後,正殿内一片安靜。
“娘娘,王寶林一家之言,不可輕信。”素珍輕聲勸道,“縱使是太後處得來的消息,可太後非今上生母,刺探東宮乃是大罪,又怎會對二十餘年前的東宮秘事知之甚詳?”
“當年,畢竟是曾經的皇後,如今的太後掌六宮事物。”麗婕妤道。
素珍聽聞,在心底歎了口氣,知道是不能再勸了。雖然二十多年過去,江秋璧看似已經對這個孩子釋懷,可如今一看,雖然有了肅親王,可這個未曾來過世間的孩子仍是她的最深的心魔。
“那,娘娘的意思是……?”素珍問道。
江秋璧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個人。“蘇莺兒現在如何了?”
“碧秋閣位置偏僻,蘇采女自封采女後便再未承寵,想來,過得應當不算好。”素珍道。
江秋璧低頭沉思片刻,對素珍招招手,輕聲吩咐了幾句,素珍一一應下,自是退下不提。
翊坤宮,坤甯殿。
皇後正在聽六尚女官彙報宮務,她旁邊一左一右坐着翠竹和岚竹,手中捏着毛筆一刻不停地在記着東西。
這是,一位小宮女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對侍立在皇後側後方的倚竹行了一禮,輕聲回禀道,“倚竹姐姐,蘇采女捆了兩名宮女在外頭,說是想向皇後殿下告罪。”
“蘇采女?”倚竹楞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前正在處理宮務的皇後,略一沉吟,吩咐道,“告訴她皇後殿下正在處理宮務,将她帶到廣德殿去候着。”
“是。”小宮女輕輕應了一聲,退下了,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因此皇後完全沒有發現兩人的對話。倒是翠竹注意到了,但見倚竹處理了,便也沒當什麼大事,繼續手中的動作。
半個時辰後,六尚女官們收拾好東西一一告退,皇後挺拔的脊背這才略微松了松,倚竹上前為皇後捏肩,同時低聲道,“殿下,蘇采女前來告罪,如今正在廣德殿候着。”
“她來告什麼罪?”皇後揉了揉額角,“算了,讓她過來吧。”
不一會兒,蘇采女就來了,同時也帶來了她捆着的兩名宮女。這兩個宮女都被塞着嘴巴,眼淚汪汪,見到皇後,不由得露出了哀求之意。
見到這場景,皇後微不可查得粗了蹙眉,“說吧,什麼事。”
“回禀皇後殿下。”蘇莺兒對着皇後行了一禮後方道,“妾無意中聽到這兩人居然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妄議太子殿下,故而妾立刻将這兩個膽大包天之徒制住。雖然如此,妾内心依然不勝惶恐,因此趕緊來向皇後殿下請罪。”
“原來如此。”皇後對倚竹使了個眼色,“那就将這兩名宮女帶下去處置了吧。”皇後并沒有問這兩個人說了什麼,因為這并不重要。
蘇莺兒對于皇後幹脆利落地行動微微發愣了一下,立即回過神來,再次請罪道,“皇後殿下恕罪。”
“你管教宮人不利,确實改罰,好在誠心認錯,處理及時,倒也沒有釀成大錯,吾便罰你抄寫宮規一遍,十日内交上來即可。”皇後道。
“妾領罪,多謝殿下寬宏。”蘇莺兒退了下去。
待走出翊坤宮,她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皇後的反應着實出乎了她的意料,雖說她按照麗婕妤的吩咐照辦了,卻不知如今這個結果,是不是麗婕妤想要的。
若是沒辦好……蘇莺兒想到麗婕妤,想到王寶林,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娘娘?”扶着她的小宮女小荷感覺到了,有些疑惑地出聲,蘇莺兒趕緊搖搖頭,“走吧,回碧秋閣。”
蘇莺兒走後,皇後的臉色卻是一下子沉了下來。
這段日子,太子三番四次地被皇帝斥責,回到東宮就發脾氣,太子妃還能勸解一二,畢竟是兵部尚書的嫡女,還生了皇長孫,太子對她還能容忍一二,但是對良娣楊玉萱卻是沒那麼好脾氣了。
楊玉萱雖是都禦史楊衡的嫡親孫女,但其父楊昭仂卻不過一從六品太仆寺寺丞,況且都禦史為谏言之官,素日裡對太子也常不假辭色,故而太子一向不喜楊玉萱,除了發洩怒氣,平日裡甚少去她殿裡。
楊玉萱自是不能反抗太子,隻好日日垂淚,時不時到太子妃和皇後處訴苦,别無他法。
皇後也不是第一次替兒子收拾爛攤子了,東宮裡的事想要密不透風是不可能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那裡。她總是跟太子說,讓他謹言慎行,可太子在她面前答應地痛快,回了東宮卻依然我行我素。
皇後歎了口氣,站起身子,“走吧,去審審那兩個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