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
過了元宵,柳如岚總算能停下來喘口氣了。這天,處理完了宮務,柳如岚便把燕虞留下了。
燕虞之前請柳如岚調查尚功局的情況,而她自己則給弟弟寄了封信,隐晦地提了提玄清觀與姚霜霜。畢竟柳如岚在宮外隻能靠柳家,可柳衛病笃至今未見好轉,現在柳家是柳振鋒的一言堂,燕虞不知道柳如岚如今對柳振鋒是什麼感情,怕勾起她的情緒。所幸燕家如今在京畿也經營起來了,便讓自家人去查了。
“原先與姚香共住的一共有兩人。其中一人叫做王春桃,半年前染了病,挪到掖庭不到一個月就病死了,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姚家打點過了,姚香住的那屋一直沒有補人進來。另外一個人叫做應元柔,當時去慈甯宮送炭的時候,她也在場,姚太妃将姚香留在身邊之後,沒過兩天,就有人将應元柔也接到了慈甯宮。據說是因為姚香與應元柔感情好,她要去東宮伺候太子,便請求姚太妃将應元柔接到身邊,代替自己伺候姚太妃。這應元柔到了姚太妃身邊之後改了個名字,叫做惜冬。”
惜冬?燕虞揉了揉額角,她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元宵宴上,一直在姚太妃身邊貼身伺候的大宮女,似乎就叫這個名字,隻是她沒特意關注過,因此完全不記得這宮女長什麼模樣了。
“那王女史呢?”燕虞問道。
“除夕宮宴的時候,王女史犯了大錯,被賢妃谕旨受刑并罰沒掖庭——宮杖二十棍,她沒熬過去,人直接沒了。”
“賢妃向來公正,隻不過這事實在是太巧了。”燕虞說道。那王女史應該是真的犯了事,隻不過到底是被陷害還是被有心人利用,如今再追究也無濟于事了。
宮女們的活動範圍是很小的,尤其是二十四司裡這些幹雜活的小宮女,她們的地位隻比掖庭的罪奴稍高一些,根本不可能随意走動。也因此,能夠長期與姚香見面相處的,就隻有王春桃、應元柔與王女史三人,這三個人裡面,兩個人已經死了,可這應元柔,卻搖身一變,成了姚太妃身邊大宮女,怎麼看怎麼古怪。
“外面可有消息?”柳如岚說完了尚功局的事,詢問燕虞。
燕虞搖搖頭。
“不急,玄清觀畢竟是皇家道院,出入甚嚴,咱們行事必以小心謹慎不露痕迹為上,萬勿打草驚蛇。”柳如岚拍拍燕虞的手,安慰道。
燕虞也知道這事急不得,但她原以為至少還得等上兩三個月,卻沒想到二月初,燕霁的消息就悄悄地遞進來了。
“歡娘,你回來了?”燕虞有些驚喜地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下唐玥,“長高了不少。”雖說她能通過子系統看見唐玥的動向,但燕虞也不是時時都看着她的,之前忙着宮務,瑤華宮裡堆積不少事,燕虞這段日子就沒空過。
“見過惠姨娘。”唐玥對了燕虞正要行禮,燕虞連忙上前将她扶住,“歡娘怎地穿這麼少?”
唐玥抿着嘴笑了笑,“惠姨娘,兒不冷。”
燕虞這才想到唐玥畢竟是習武之人,雖是女子,但身子骨可比她們這些深宮婦人要好多了。
幾人閑聊了幾句,柳如岚問道,“可是外面有消息了?”
燕虞點點頭,柳如岚便對唐玥道,“阿娘和你惠姨娘有事要說,你先下去吧。”
唐玥聞言,有些不高興,“阿娘,兒也是大人了,兒也要聽。”
“二娘,歡娘如今也是官身了,讓她聽聽也無妨。”燕虞勸道,“多個人或許也能多個想法呢。”
柳如岚神色有些複雜,她沒再說什麼,對着燕虞輕輕點了下頭。
燕虞整理了一下思路,“霁弟給我的消息裡說,正月十七的時候,姚霜霜的貼身侍女出來了一趟,去藥店抓了幾幅藥。那藥鋪夥計說,這個侍女每個月的二十号前後都回來鋪子裡抓藥,不過因為那方子是保密的,所以每回都是老闆親自抓藥,霁弟便沒再查那方子了。然後就是正月二十三,我們混進去的人總算是碰到姚霜霜了上早課,沿途諸女冠與她互相問安皆不見異色,仿若尋常,隻有其中一人,大約是與姚霜霜關系稍好些,問了兩句,一句是‘清雲師妹今日沒有休息嗎’,隻見姚霜霜愣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她身邊的侍女卻立刻答道,‘何大夫這次改了方子,道長用了後好多了。’那位女冠便點點頭,兩人一同往三清殿去了。”
“消息中可有描述姚霜霜如今面貌?”柳如岚問道。
“看起來有些憔悴,隻是離得遠,瞧不清手上有沒有繭子。”燕虞道。
“這聽起來沒什麼破綻。”柳如岚皺眉道,“隻怕還得從那個惜冬入手,可惜她人在慈甯宮,那裡實在是不好伸手。”
燕虞想了想,“之前王寶林有意賣好,這次不如再看看她的誠意?”
“也好,不過如今我身邊耳目甚多,不好輕易動作,這件事還要交給三娘你了。”